洛阳。
紫微宫。
皇帝听着新任兵部尚书、参知政事罗艺奏报。
“朕下达三征高句丽诏令,征召五十万兵马,一百万民夫,为何到现在,集结于涿郡的兵马居然还不到十万,而于东莱集结的水师也才两三万人,朕的百万府兵呢?”
“陛下,连征东征,百姓厌烦,府兵厌烦,多逃亡避役也。”
可杨广却不想听到这些,他只知道,高句丽已经要亡了,只差最后一击,那果实已经熟透了,但现在居然摘不到。
“朕已经拟定明年正月初一出兵,到时涿郡四十万大军,东莱十万水师齐征。”
罗艺无奈的道,“请陛下三思,如今各地叛乱蜂起,地方饱受其苦,让府兵们离家东征,他们都不愿意。”
“杨玄感和刘元进都已经平定,天下哪还有什么叛乱蜂起?”杨广喝问。
虞世基、裴蕴等都低头垂目不说话。
罗艺记着罗成曾经跟他说过的,当个点头宰相就好,可此时不知怎么的,却无法做到。
“陛下,杨玄感和刘元进二逆虽平定,可天下并未安定,相反,如今各地叛乱四起。就说江南之地,先前刘元进叛乱,攻陷七郡,罗成率军平定。原本罗成奏报陛下,说对附叛从逆者,从轻落,将他们迁往辽东。”
“可接替善后的王世充,却大开杀戒,先是处死三万余俘虏,然后又到处株连查抄,引的江南人人自危,最终官逼民反,如今江南已经不止是七郡乱,而是十余郡皆乱,甚至连淮南淮西都已经乱起。”
罗艺身为宰相,又是兵部尚书,他对于形势还是比较了解的,能知道第一手消息,其实虞世基等人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故意瞒着不跟皇帝说实话罢了。
“陛下,不仅是江南淮南,如今连河北也依然四处皆是贼匪,运河从南到北,如今皆不安全,运河两岸,处处贼匪叛军,四处劫掠运船。黎阳仓中,到现在也不过储粮几十万石,就算府兵都听召集结起来,黎阳仓明年也无米可供军东征。”
“裴世矩、虞世基、裴蕴、宇文述、苏威,你们几个告诉朕,事实真如罗艺所说吗?”杨广恼怒的问道。
苏威咳嗽两声,“其实各地都有些小股贼匪,但也没到罗将军所说这么严重。”
“是啊,罗将军也太夸大了些。”宇文述也道。
罗艺呵呵的笑了几声。
“苏相,果真只是小股盗匪吗?那敢问,为何现在连漕船都一月未入京了?”
“宇文将军,你说我夸大事实,那你可否告诉我,黎阳仓里现在有多少粮食?
“你们说我夸大事实,那敢问,为何现在理应集结涿郡的四十万大军、一百万民夫,为何只集结了十万府兵都不到,而民夫更只有不到十之一应召呢?”
“呵呵。”
几人都无法回答罗艺。
皇帝也终于看出一些来了,估计事实果如罗艺说的那样,或许会有些夸大,但也没夸大太多。
他有些失神的坐下。
怎么可能呢。
他的帝国甲兵强盛,风行万里,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人人都要反他,叛乱蜂起呢。
为何?
“罗爱卿,你说现在应当怎么办?”
皇帝问罗艺,刚才还恼罗艺乱说话,此时却又觉得罗艺才是真正的忠臣,因为忠臣不会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