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苏拿着铜镜,有点手足无措。
她怯生生道:“谢谢道士哥哥。”
“哈哈哈,些许小玩意,值不得谢。”
李淳风说完,笑眯眯看着聂苏道:“你叫聂苏?”
“嗯。”
“能不能再与贫道,手谈一局?”
聂苏看向了桂建超,就见他点点头,于是道:“好啊,不过道士哥哥若再输了,可不许生气。”
“不气,不气!”
李淳风的笑容,非常灿烂。
桂建超则冷艳看着李淳风,心里冷笑不停。
他和李淳风保证,会约束和安抚长安城里的诡异。李淳风之所以留下来不走,并不是真想要和他下棋,而是为了监视他。就如同桂建超不会轻易相信人类一样,李淳风也不会轻易相信桂建超。大家表面上笑呵呵,可心里都暗自提防着对方。
李淳风之所以舍得把唐镜拿出来,并不是他要讨好桂建超,而是为了聂苏。
聂苏的奇特,桂建超也能觉察的出来。
只是,他收留聂苏,是因为苏大为。至于李淳风是什么想法?哼哼,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本就无意诡异和人类开战,自然也没想过要浑水摸鱼。
至于那些被变异元炁影响到的诡异,桂建超也没有想过去营救。
一旦受到变异元炁的影响,诡异会出现很多问题。他救不了,而且救了,也没有用。
既然如此,索性卖个好,也可以为其他诡异,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身为荧惑星君,桂建超要考虑的不是一个两个诡异,而是生活在关中的十万诡异。
看着正小心翼翼下棋的李淳风,桂建超随即移开了目光。
他的目光,仿佛要透过长安县衙那高大的围墙,鸟瞰长安城。
雨,正在变小。
可是风暴,才刚开始。
桂建超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这场风暴,持续不了太久。大势不在我,那个陈硕真怕是要打错了算盘。
安仁坊,南闾。
王府大门紧闭,在墙外,徘徊着两头变异诡异。
它们虎视眈眈看着王府大门,仿佛那大门里,隐藏着什么让它们心动的事物
不过,它们也有些畏惧。
即便是失去了理智,它们还是能感受到,院墙之内,有可怕的存在。
几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过后,诡异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欲·望。
它们相视一眼,仰天长啸一声,向王府大门扑去。
就在它们冲上台阶,靠近大门的刹那,那两扇大门却突然消失了。一群披着厚厚甲壳的虫子如潮水般涌来,诡异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了惊慌之色,转身就跑。
可是,甲壳虫的速度更快,瞬间就淹没了两头诡异的身体。
伴随着院子里传来一长两短三声尖锐的哨音,甲壳虫又如潮水般退走,化作两扇坚厚的大门,紧紧关闭。台阶上,两头诡异已经血肉不存,只剩下两座白森森骨架,接受着雨水的冲刷。地面上,没有半点血迹,就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狄仁杰的面颊抽搐一下,看着王敬直。
“怀远,这是……”
“黑甲兽。”
王敬直收起了哨子,微微一笑道:“当年我被贬岭南,与当地巫医交往甚多,并从他们那里学了祝由术。这些黑甲兽,其实是岭南一种十分常见的虫子,性情温顺。”
温顺?
狄仁杰瞪着王敬直,差点破口大骂。
我信了你的邪!
血肉不存啊,你还说它们温顺?
“正因为温顺,所以容易捕捉。
你也知道,岭南多瘴气虫蛇,山间出没猛兽,非常凶险。巫医常年在山川中行走,寻找药材,难免会遇到危险。为了自保,他们采集甲壳虫,以祝由术进行祭练,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我当时也是好奇,于是就跟着他们,学了这一手。”
“怀远,你在岭南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啊。”
“羡慕吗?”
“哈哈,有一点。”
“可我一点都不想要。”
王敬直露出落寞之色,轻声道:“若当年不是受了太子的牵累,我又怎会被流放岭南?我本该和公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可现在却变得孤苦伶仃,无人理睬。
公主一点也不快乐,我很清楚。
但我没有办法,更无力挽回局面。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她,却不想到头来……”
王敬直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晶莹。
他喝了一杯酒,形容萧索的往外走,轻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当我回头时,才现那岸已不见。怀英,当断则断,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勉强的来。”
“啥?”
狄仁杰愣了一下,旋即沉默了。
王敬直话里有话,他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真能断吗?
狄仁杰,也不知道,只呆呆坐在客厅里,看着王敬直的背影消失在了大厅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