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案子……”
“上元夜劫童案子,究竟谁是幕后推手且不说,但最后萧胡平一家被伪造成自尽,则必是王家出手了。”
苏大为笑道:“简单粗暴,是王家一惯的风格。”
“苏大为,你这话是何意?莫非对王家有所不满?”褚遂良皱眉道。
“并没有,只是在查案的过程中,看到了太多龌龊事,一时有感而。”
“阿弥!”
坐在上位的李治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安定公主之事,其实还是皇后所为,只是嫁祸给萧淑妃?”
“陛下,我并没有这么说。”
苏大为继续道:“因为在此事之后,还有第三股势力。”
“第三股势力?”
李治眉头拧起,追问道:“是谁?”
“陛下还记得之前万年宫之事吗?”
提起万年宫,李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万年宫洪水,是他此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可以说是毕生难忘。
“陛下,我现在就要说到此事,万年宫洪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一时失态,一屁股坐回胡凳上。
而皇帝李治,却是霍然站起。
“你说那次洪水,是人祸?”
“是。”
苏大为抱拳道:“上次事后,我曾派人上山查探,最后证明有人在山顶以石筑坝,故意蓄水。
事后虽然石坝拆除,石头都抛散开,但还是留下痕迹。
在万年宫洪水之前,臣有一次巡查时,曾见到有可疑之人,只可惜没抓到对方。
后来我捡到一把匕,经查,是倭人中贵族的随身之物。”
“又是倭人?”
李治含恨道:“万年宫之事,是有倭人想阴害朕与昭仪?”
“正是。”
长孙无在此时,开口打断苏大为道:“你不会又想说是那苏我氏所为吧?事事都推在此人头上,倒是简单。”
“赵国公稍安勿躁,这就说到了。”
苏大为胸有成竹的继续道:“永徽三年查倭人间谍案时,臣曾乔装改扮,混入倭人的东瀛会馆,在其中现一些异常。所以昨日接下赌约后,臣便遣手下不良人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何事?”
“臣派人把那西市东瀛会馆之馆主,小野四郎给绑了。”
“这……”
李治眉头皱了一下,忽然又觉得头疼了。
绑一个小小的倭人,他不在乎,但他在乎商路,在乎贸易。
大唐如今虽然繁华似锦,但谁知银钱如流水般花去。
若不是大唐包容万国,与天下人做生意,如何撑得起这诺大的场面?
这也是李治一直以来,对高句丽等国,比较容忍的缘故。
只要不是触及底线,能宽容的就宽容了。
实际上,太宗李世民后期,在最后征高句丽的时候,长安府库已经不足,府兵制也出了问题,险些犯了当年隋炀帝的错误。
李治登基的这几年,大唐都是尽量宽宏,展现大国胸怀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积蓄力量。
“陛下。”
苏大为的话打断了李治的思索。
“臣从这小野四郎嘴里,倒是问出了一些有趣的事。”
“这些人到你手上,就都肯说实话?”长孙无忌冷笑:“苏大为,就一天时间里,老夫不信你能办这么多事,抓人,审讯,还能……”
“赵国公。”
苏大为正色道:“您看到的只是一天,岂知臣为了查倭人之事,从永徽元年到如今,已经耗去五年时光?您所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说完,不顾长孙无忌脸色难看,向李治继续道:“安定公主之案,只是倭人案中的一个分支,此案,其实包含了上元夜劫童案、倭人间谍案与万年宫洪水案。
四件案子,互为因果,乃是案中案。”
李治听到这里,颇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连自己在万年宫遭遇洪水,险些丧命都与此案有关?
这案子已经不光是安定公主被人暗算,也不仅仅是涉及后宫之事,甚至连自己这个大唐皇帝都险些遭人毒手。
果然,苏大为说此案关系大唐社稷,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