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义乌此地,臣了解的也不是太多,大概就是穷乡僻壤,民风彪悍之地,那些地方宗族之间为了土地和水源的斗争还真不少,这郑光有意思,专挑这些地方募兵,募来的全是刺头,虽然的确很能打就是了。”
嘉靖皇帝有了些兴趣:“能砍下一千多倭寇级的能人,朕不觉得他会信口开河,把朕的信任当作儿戏,朱纨也是老臣了,有不少军功,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能为郑光做说客,那就意味着朱纨也是认同的,这郑光能打仗,能考试,还会练兵?”
陆炳笑道:“要真是个会练兵的能人,练出一支强军,那臣估计九边的那些总督们就会向陛下要人了,会练兵还能练出强军的人才,这些总兵总督什么的,可是非常渴望的,出了一个绝对被当成香饽饽抢来抢去,他要真会练兵,还是个进士,那对大明来说还真是好事。”
嘉靖皇帝看着那封奏疏,便对身边的黄锦道:“拿朱笔来。”
黄锦立刻照办,递上一支朱笔,嘉靖皇帝接过之后就在奏折上批下一个“准”字,递给黄锦:“你亲自交给内阁,告诉夏言,尽快下达苏松巡抚。”
黄锦说了一句“遵旨”,立刻就飞奔着跑出去了,陆炳好奇道询问道:“陛下这就答应了?跨省募兵,这还真不是常见的事情。”
嘉靖皇帝皱起了眉头,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到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连一个少年都看得出来东南卫所兵不堪一用,甚至都不愿在他们身上花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些卫所兵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了,朕还要再看看,再等等,这新军是否真的善战,若当真如此,朕还真的要动一动东南了,十几万大军的军费一分不少的下去,就给朕拿出这样的结果!那孩子都在劝说朕不要浪费钱了!”
嘉靖皇帝的声音愈低沉,眼神也越来越冷,熟悉嘉靖皇帝的陆炳自然清楚,皇帝生气了,又有人要掉脑袋了。
奏折下达到内阁之后,辅夏言看了这本奏折,看着看着就把眉头皱了起来:“让苏松巡抚去浙江义乌募兵?这算什么事?黄公公,这个,真的是陛下亲自批阅的?还有,郑光不过一黄口孺子,尚未及冠,一次大胜,又能意味什么?”夏言坐着,抬起头直视黄锦,把黄锦看得心里虚。
“阁老,这是陛下亲自批阅的奏折,吩咐小人告诉您,立刻下达给苏松巡抚,不能误事,这是陛下的原话。”黄锦小心翼翼的如此说道,夏言自然相信黄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下达了,坐在不远处的严嵩一边批阅一些公务,一边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的偷瞄一下夏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黄锦离开后,夏言摇着头叹息一声道:“郑光再有才华,也不过十七,尚未及冠,一个小儿,如何可以为他而改变国家规定呢?唉!”
严嵩放下笔,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夏公多虑了,这封奏疏乃是苏松巡抚所上,现任苏松巡抚朱纨可是个能人,在蜀地平定过不少次的叛乱,立下不少军功,这才被陛下调任苏松巡抚,主持抗倭大局,这样的老臣,又如何会被一个黄口孺子的信口开河所误导呢?既然朱纨还是上疏了,只能说,他也认为这样做是可以的。”
听了严嵩的话,夏言看了严嵩一眼,便把目光移开,开口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郑光不过一举人,年不过十七,如此年轻就被陛下和朱纨如此器重,恐怕对他的未来不太好,更何况他还是今科举人,明年二月就要赴京参加会试,此时此刻还要帮朱纨练兵,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考试吗?
老夫倒不是说他一定是信口开河,就凭他能用苏州兵斩一千五,老夫也会对他另眼相待,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突然的提拔,对少年人并不是好事,但愿他能考取进士,甚至是被选庶吉士,这样的少年人,要多在翰林院里磨练一些时日,才能真正的大用。”说着,夏言再次拿起一封奏疏,看了几眼,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连忙把奏疏合上,这才看到了奏疏外面刚劲有力的五个大字——请复河套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