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死寂,时钟在一下一下地响着,孤单寂寞地转着圈。黑暗中,燃烧着的红色烟头一闪一闪的。宁凤鸣坐在客厅里的沙上,弄不清等了多长时间,也弄不清抽了多少根烟。但是,他内心十分明白,不管等到哪个时候,一定要等到刘姝婷回。在他身体的右侧的沙上,放着一把闪着白光的匕。
唉,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痛苦?在心头,宁凤鸣痛苦地出一声哀嚎。她死了,我也得偿命,可怜的小阳阳怎么办啊?你好好地睡一晚,明天爸爸带你一起上路!
想到这,宁凤鸣难抑悲伤,留下了痛苦的眼泪。唉,姝婷,我们夫妻一场,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有错。当初,我要是不让你去走这一步,说不定你不会变成这样的女人!可是,如果不走这步,我宁凤鸣再奋斗八年,还是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时候,我多想找一个人说说知心话,缓解一下心头的痛苦。可是,没有这样的知心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对我好。党含紫对我好吗?我不知道,似乎她很关心我。唉,含紫,今生今世,我只能辜负你了!
宁凤鸣掏出手机,摁通电源。马上,手机里一连串短信提醒声音。他翻了一下,绝大部分短信是未接来电短信提示,基本上是党含紫的未接来电。在翻阅的过程中,他翻到了一条含紫来的短信:凤鸣,你要冷静,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说法都有可能是假的!相信我,我会陪你度过任何难关的。爱你的含紫。
读到这条短信,宁凤鸣心头涌出一份久违了的甜蜜与感动。含紫,谢谢你!留着眼泪,他狠心地摁断了电源,以防含紫再打电话过来,崩溃他的意志动摇他的想法。
这个贱货,怎么还不回来!宁凤鸣开始焦躁,拿起匕朝茶几狠刺了几下,似乎刺的不是茶几而是她的肮脏的躯体。
嚓嚓嚓——隐隐地,楼梯下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回了!宁凤鸣心头一紧,站起身来细细地辨认。
咔嚓咔嚓——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对,这不是她的脚步声!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就坐在客厅里,等待心爱的她加完夜班回来。她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带着节奏,像音乐声中的鼓点。每当这个时候,随着鼓点节奏的临近,他的心跳也加速。就在她上了最后一个楼梯的时候,他会适时地拉开防盗门,把她拥进房间。
这个动作今晚上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已经是过去时!宁凤鸣懊恼地坐下,放下刀子,继续焦灼地等待。
咚咚咚——有敲门声传了进来。有人在敲门?宁凤鸣竖起耳朵,细细辨认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家门上出。宁凤鸣有些诧异,悄悄地走到防盗门后,通过猫眼,想看个究竟。
路灯下,一男一非男站在门前,男的偏大,应该有四十多岁,女的很年轻,应该是二十出头。宁书记在家吗?宁书记在家吗?年轻姑娘一边敲门一边喊了起来。
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来干什么?宁凤鸣犹豫着,没有开门。外面的两个人似乎断定屋主在里面似的,敲门声和喊话声一直没有停止,而且越来越大,大有不见屋主人决不罢休之势。
宁凤鸣没有办法,只得摁亮灯,拉开门,冷冷地说,干什么?
中年男子陪着笑脸,说宁书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可以进屋坐坐吗?
宁凤鸣没有让开堵在门口的躯体,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中年男子依然陪着笑脸,说这事和你夫人有关,站在这里谈不太好吧。
他们是冲那个贱货来的?这个时候的宁凤鸣,太想知道和她有关的消息了,明明知道是侮辱。他闪开身子,让他们进来,并随手关闭了防盗门。
两个人很从容地走到客厅,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双双把目光落在客厅正面墙壁上挂着的小阳阳的艺术照。这张艺术照是小阳阳都大班的时候,园里的阿姨请摄影师给他照的,很有小明星范儿。
年轻姑娘说,宁书记,您儿子好可爱,很像您,特别是那张微微撅起的嘴,和您一莫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假,就是儿子不能假!世界上什么假都可以承受,就是儿子假了无法承受!听到年轻姑娘这句最平常又最不平常的赞语,这个时候的宁凤鸣听了,确是无比感动。他缓和了脸色,说两位请坐,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中年男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我们怎么称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名字你必须知道。张希,就是死在人人家超市的那个鸭哥,你听说过吗?
宁凤鸣惊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来,哆嗦着说你、你是什么意思?
宁书记,请不要激动!中年男子放下二郎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见沙有把刀子,中年男子故意装作吃了一惊,说宁书记,您也玩刀子?这可与您的文化人身份不合啊!当然啦,如果是想不开,用这把刀子做点什么,倒是可以理解。生了这样的事,哪个男人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