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英的话语落下,那名英国人一笑,很是满意的拍了下耆英的肩膀,“很好,你很讲理,三日后清晨九点,也就是你们说的申时,南京下关江面,我方的璞鼎查舰长会在旗舰康华丽号上与你会谈,请务必准时到来。”
“一定,一定,届时我亲自赶去。”耆英连忙点头,见这英国人要离去,喊道:“乌兰泰,送送英国使者。”
“遵命。”乌兰泰领命而去。
府外,望着一脸高傲的英国人离去,乌兰泰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洋人“我们甚至还牺牲了数十个士兵”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内心。
然而就是这数十个洋人的死亡,还是他大清朝几万的官兵,用多于对方几百倍的兵力,几万人的牺牲,这才换来的。
乌兰泰,他是将军,爱惜自己士兵,难道自己的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就不值钱?他有些迷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去向耆英复命。
……
桂平县,县衙大牢里,有一处监狱格外不同,除了上着锁,里面的桌椅,茶凳,床,被,样样俱全,因为这里关着在金田起义中被俘虏的总兵关福。
最初被俘虏的时候关福也是准备英勇就义的,若是被逼问清廷机密,或者贼人是要他降服,他是宁可咬舌自尽,也坚决不会同意的。
可让他意外的是,没有人为难他,每天好吃好喝的待着,除了自由有些限制。
但是最近似乎他的自由也被宽限了不少,隔三差五的有贼兵压着他出去逛一圈,可正是这简简单单的逛了几次,关福彻底的惊呆了。
因为,从来,他没有见过哪里的百姓会像这桂平县的百姓一样人人带着笑容;从来,他没有见过官兵不正征粮,却有大量的百姓将粮食拱手相送;从来,他没有见过当兵打仗原来也会那么受欢迎,百姓青壮争先恐后,而不是去被迫征调。
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群在他眼中就是打家劫舍的贼人,如何能做出这般的业绩。
不过今天,他或许就要知道答案了。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准确的说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个少年,没有普通少年的稚嫩,甚至显得有些老成,他坐在关福的面前,关福有一种错觉,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穿了。
关福不语,他自然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找他做什么,有时,关福甚至在想,就这样被关着,也没什么不好,省了很多烦心事,又有些书籍供他消遣,也不会寂寞,尽管都是些让他吃惊不已,甚至不能理解的书籍。
但是关福知道,自己这“安逸”的日子怕是就要结束了,虽然他不知道会一种什么方式结束。
“洪秀全,你找我做什么?”关福终于还是率先耐不住性子了,问了似笑非笑的洪仁空一句。
洪仁空从容一笑,没有话语,接过陪同他来的石达开递来的一张大纸张,朗声道:“1828年林则徐虎门销烟惹怒英国,次月,林则徐被革职查办,配伊犁,1820年10月中英战争次爆,清廷溃败,10月中,一军攻占广州南街,11月攻占乍浦,满洲八旗兵覆灭……”
“而后清廷主张议和,武将纷纷道光帝被贬谪,以示诚意,并派出盛京将军耆英与英国人和谈,和谈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可是能料想,祖国山河再难保持完整,我华夏疆土即将被分割破裂……”
“放屁,你这妖人,胡言乱语,还妄想蛊惑我吗?”关福拍案而起,将洪仁空手中的纸张一把夺了过去,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后狠狠地将之摔在了地上,“你不用再浪费口舌妖言惑众了,要杀要挂随你便。”关福脖子以梗,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关福的暴起令众人都是一怔,石达开更是差点就出手拿下这家伙,唯独洪仁空似有所料,淡淡道:“你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