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德这片土地之上,节度使李安国是盘踞其上的一头斑斓猛虎,而其治下的四个州的刺史,便如同是狼,他们是这个食物链的最顶端,高高在上,俯览着他们的地盘并从这片土地之上攫取营养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从而施实更加强力的统治。而诸如王明义,杨开这样的人,也就只能算是鹰犬了。
但就算只是鹰犬,他们对于底层的百姓而言,仍然有着生杀予夺之大权,一言可决人生死,一言可断人荣辱。
对于他们而言,弱肉强食便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眼前,不管是李泽还是程维,在他们的眼中,都不过是一盘可口的食物而已,区别,只是在于如何吃下去而已。别人的万贯家财,在两人轻描淡写的一场闲谈之中便已经易主,至于被他们剥夺了这些财富的两户人家是怎样的心情,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
一头猛兽,在吃掉面前的羔羊之时,自然是不会考虑羔羊的心情的。
程维父子连夜巴巴地送来了义兴堂的总帐薄和全年的流水帐时,连王明义与杨开的面都没有见着就被打回去了,唯一得到的回复,就是明天午时会准时去赴宴。
二人失落的离开的时候,县衙之内,王明义与杨开两人却正面面相觑。
因为从帐薄之上反映出来的东西,让二人都惊呆了。杨开是不大懂的,但王明义却是此中大行家,只是粗略地一看,便大概估计出了义兴堂目前的价值到底有几何。
那怕只是最保守的估计,他也有些惊着了。
“去年一年,纯利润超过了十二万贯,今年这还在秋上,纯利润已经超过了十五万贯,预计全年会超过二十万贯。”王明义脸色潮红,看着杨开道:“而三年前,义兴堂的全年收入不过万贯,一次风险就让他陷入倒闭的危机,这三年,究竟生了什么,会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号起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个李泽入主义兴堂之后生的。三年时间,利润翻了二十倍,这个结果让两人瞠目结舌。
“还能看出一些什么?”
“给我时间,自然能从这些帐薄之上研究出他们做生意的手法,以及资金运转的脉络。”王明义沉吟道:“不过杨兄,我现在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怎么啦?”杨开哗哗地翻着帐薄,他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然后那最后的数字却是清楚明白的,翻动着帐薄,便似一贯贯的铜钱在他的眼前飞舞,在耳边碰撞,心情好得实在不能再好了。
“杨兄,我现在担心,这个义兴堂在横海军那边有没有什么强力的背景?如果有,那就有些麻烦。否则我实在想不通,这个义兴堂,是怎么赚取了这么多钱的啊?”王明义自己就是生意上的大佬,在翼州,他便是商行头一号,即便是在整个成德节度使治下,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里是成德节度使治下。”杨开不以为然,“就算他在横海军那边有关系又怎么样?还算计得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