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邑县城外,有一条小河,并不大,但却每每在汛期来临之时,让周边的人大吃苦头,年复一年的下来,河床渐渐地抬高,起大水来的时候,危害便也就更大,使得这条河的两边慢慢地就变成了荒滩,乱石嶙峋,杂草丛生.
现在春汛已经过去很久了,河水早已褪去,河床之中,只流下了疯狂生长的杂草和被水流从上游冲下来的石头,最中间,不过三四米的水流哗啦啦地流淌而过,看眼前的光景,很难想象他在汛期之时,那奔腾如海的气势.
李泽现在正在整治这条河.
他并没有征徭役,因为武邑的青壮,绝大部分,现在本来就被他征从军了,治理这条河的,就是他刚刚成立的两支部队.
沈从兴和石壮各领一部就驻扎在河的两岸.
治理的方案很简单,就是挖深河床,束堤冲沙,这样一来,河床的范围将大大地变窄,但水流却会变得极快.从河道里挖出来的那些淤泥被堆集在原本的荒滩之上,等到太阳将他们晒干之后,这些地方便会变成肥沃的良田.
河堤便是用那些石头来砌成,看起来河滩之上的石头是极多的,但真做起来,大家却现石头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像这样浩大的工程,李泽本来也没有想着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反正慢慢做吧,先将武邑城左近做完,这样的话,再大水的话,至少能保证武邑城不受到洪水的威胁.
两支部队各自一千人,每天都是劳作半天,训练半天.治理河道,只是李泽顺手而为之,现在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让这支军队变得更加专业一些.
可即便如此,两千青壮在吃饱喝足之后,干活儿的劲头还是很大的,时间虽然还不长,但李泽却已经看到了不小的成果了.
在他的脚下,已经有一段数百米的河道被挖了出来,黑色的淤泥一堆一堆地躺在他身后的沙滩之上,脚下,斜斜的河堤被大大小小的石头镶嵌着,不得不赞叹那些工人们的手艺,形状不一,大小不一的这些石头被他们巧妙的咬合在了一起,彼此相制,李泽蹲下来伸手拉扯了几下,竟然纹丝不动.
如果想要造一条真正的大堤,那要花费的金钱和劳力,可是现在的李泽承受不起的,不说别的,光是用三合土,糯米汁来粘合石头,就是他根本不想负担也无法负担的.
能做到现在这个光景,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黑黝黝的泥巴,伸手一捏,被春日的太阳已经晒干了水分的泥粉便从指缝之中簌簌地落下来.
“明年,这里就会长满茂盛的庄稼,有着不错的收成了.”看着两岸远远地延伸出去的河岸,李泽歪头对身边的石壮说.
“粮为民之本,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啊.”石壮笑道:”其实武邑地广人稀,如果有足够的人口的话,还是有很多荒地可以开垦的,精心种植上几年,便会成为上好的良田了.”
李泽点了点头,可人丁又是哪里说增长就能增长的呢,就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来看,大混战只怕马上就要开始了,无数的青壮不再是躬耕于阳光之下,而是挥舞着刀枪在战场之上火拼.不管最终获胜的是那一方,倒下去的那些人,都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人丁的大量损失,短时间内是无法弥补的.
“公子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石壮看着心事重重的李泽,问道.
李泽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道里正在卖力地挥舞着锄头挖掘泥土,并将泥土用独轮车往河堤之上运的士兵们好半晌,这幽幽地道:”你听说过四海商社吗?”
石壮楞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以前听说过.怎么,他们找上公子你了,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情啊!这些人如果不看好某一个人,是绝不会往这个人身上下本钱的.”
李泽瞅了石壮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属下来历不凡,但石壮从来不说,他便也从来不问.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不是与自己一条心而已.至于时事变迁,以后有什么变故,谁人又说得清呢!上一世的时候,与他一齐努力拼搏过的许许多多的曾经的战友,最终还不是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之上拼个你死我活吗?
胜利的冠冕堂皇,失败的黯然出局.
“你觉得他们现在会看上我吗?”李泽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