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想作出回答时,就会下意识开始恍惚,然后自问。
这是我在说话吗?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说出其他回答吗?哪个回答才是真正的我说的呢?或者哪个都不是我?
强烈的异己感让她迷茫困惑,也无所适从,不同的回答代表着不同的处事方式,也代表着不同的性格和人格,可她却找不到真正的她自己会有的回答。
而且,她自己又是什么?她应该是人,可是人又是什么?她周围站着鬼和人,可人和鬼到底有什么区别?
在她眼中,外界的人和鬼慢慢同化了,同时也慢慢异化,逐渐变成了一种她完全不理解的东西。
这里又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是在那里?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赛璐璐张口结舌,浑身冒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只觉得大脑思考极其散,也极其分散,同时极其混乱,概念性的事物理解起来很困难,直观性的事物理解起来也很困难,甚至她根本做不到集中精力去应对外界的事物。
赛璐璐的精神世界在经历着严重的人格崩解和人格选择,可在外人看来,她却像是突然羊癫疯作了一样。
活人们彼此之间还是陌生人,所以每个人警惕心都很高,没人上前关心询问赛璐璐到底怎么了,就连西索得不到回答后,也离赛璐璐远了几步。
在这个不知道谁是鬼、谁是人的世界里,谁又不是怀疑着一切呢,尤其赛璐璐的表现又是那么的可疑。
不过,鬼婆却像是终于睡醒了般,忽然再次高声唱喏,也打断了一干人的猜测,让所有人的神经再次绷紧了起来。
“新郎新娘拜堂了~~~~~请新娘赛家招娣璐璐入祠堂~~~~~~~~~~请新娘···小丫···入祠堂~~~~~~~~~~~”
这声唱喏让所有活人再次惊讶地看向鬼婆,这是连鬼都承认了这种名字的过度吗?
但是,失去了赛璐璐这个名字,这个蒙着盖头的新娘居然连替代的名字都没有了?鬼婆唱喏时明显刻意留出了名字的空白停顿。
帕里斯通、西索还有伊路米微微若有所思,如果名字真是纸扎人或是鬼随意取的,那为什么不给这位曾经的赛璐璐再取一个其他名字?或者,直接拿现在的赛璐璐过去的名字伊莲娜给曾经的赛璐璐不也可以吗?
这种说不出的细节不合理让3人一时间心头多了一丝古怪。
伊莲娜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消失了,恐慌感也消失了,此时听到鬼婆在名字处的空白停顿,顿时升起了一阵歉意。
她刚才这是怎么了?居然言语、行为这么有攻击性,就算是自己的名字,也不用那么咄咄逼人吧,明明这个蒙着盖头的新娘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不属于她嘛,她的语气应该更客气一点的。
伊莲娜不好意思冲赛璐璐开口。
“对不起啊,刚才我太激动了,没有名字很不方便的,如果不介意,在你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前,不如用伊莲娜这个名字如何?”
“不要··这个··名字!”
一声仿佛极其艰难才从喉咙里出以至于显得异常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眼前新娘的红盖头底下一字一顿断续传出,她身体依旧在微颤着。
伊路米眉头微蹙,片刻又松开,虽然感觉这个新娘不识好人心,不过不领情就不领情吧,一个名字而已,她爱叫小丫还是爱叫伊莲娜都随她自由。
伊莲娜版赛璐璐心态也很平和,笑着道。“是我多事了。”
鬼婆阴森森又喊了。
“请新娘赛家招娣璐璐入祠堂~~~~~~~~~~请新娘···小丫···入祠堂~~~~~~~~~~~”
伊莲娜顿时脸色再度紧张起来,转头看了看所谓的祠堂。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尽头处,摆了一张四方形的供桌,背后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黑底白字的‘奠’,供桌上两支细长的白色蜡烛缓缓燃烧着,烛火的暗淡光芒不断跳跃闪烁,让房间里的一切也沉浸在一种昏暗摇摆的阴森气氛里。
但至少,肉眼所见,没什么恐怖东西埋伏在里面,所以,这次伊莲娜没再让那些纸扎人‘请’自己进祠堂,而是鼓起了勇气,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赛璐璐浑浑噩噩,连身体怎么支配都感觉很陌生,只是,她背上的鬼‘弟弟’推了她一下,她就不自觉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一个推,一个走,虽然有些步履摇晃,但赛璐璐还是也走进了祠堂。
两位新娘入了祠堂后,鬼婆和一众纸扎人冰冷无感情的视线就瞄上了西索几人,一干人都很识时务,利索地跟着进去了。
所有活人都进了大厅后,鬼婆和已经变成鬼的三个妾也垫着脚尖轻飘飘进了门,纸扎人都留在了外面,最后,黑色的棺材凭空浮起,缓缓飞了进来,落在了祠堂正中央。
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关上,所有人立刻警惕回头,好在,门口没人把守,所以,西索、伊路米和帕里斯通、扎伊特、山哈德亚都不动声色地微微后退,往大门处稍稍靠近了几分。
以他们的身手,他们很确信可以在出事的一瞬间打破大门冲出去。
鬼婆却仿佛没看见他们这种小动作,越过他们,站在了四方供桌前,阴森森又喜气地唱喏道。
“新郎新娘一拜祖宗~~~~~~~~~~~~~~~~”
赛璐璐还处于神志混乱状态,不然一定会吐槽,一拜不该是天地吗?这也就是欺负不懂风俗规矩的西索他们了。
黑漆棺材在唱喏声结束后,突然猛地垂直竖起,伊琳娜惊地立刻往旁边站了站,可下一刻,她啊地突然尖叫了起来,这次是真被吓着了,甚至蹬蹬就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直面着供桌的西索和伊路米、帕里斯通同样瞳孔微缩,扎伊特和山哈德亚已经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了,只有威尔逊和重伤以至于无力做出反应的托姆看着还算平静。
不知何时,墙上的黑底白字奠已经掉了下来,后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凹陷深洞,甚至这洞大的让伊莲娜怀疑刚才那块奠字布是怎么能够把这洞给遮的一点都看不见的。
凹陷深洞里呈现出一节节向上的阶梯状,每个阶梯都摆满了无数的灵位,每个灵位旁边都点燃着一根白色的长明烛,灵位和蜡烛看着都足足有上百个之多,照着这片阶梯明亮又阴森,不过,越上面的阶梯,灵位数越少,最高处,就只剩两个灵位了,显然是这个家族的始祖之牌位,但这不是让众人吃惊的原因。
而是,在每个灵位后面,都坐着一个脸色惨白青的阴沉沉‘人’,或者说,鬼!
上百个鬼在忽明忽暗的飘摇烛火里,面无表情、瞳孔泛白地居高临下齐齐盯着你看,这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鬼婆似乎很不满走神的两位新娘,僵着脸再次阴森森喊。
“新娘一拜祖宗~~~~~~~~~~~~~~~”
鬼‘弟弟’压着赛璐璐脖颈的力度重了重,然后,赛璐璐就迷迷瞪瞪弯了背,看着就像是行了一个礼。
伊莲娜却依旧满面惊恐地直直站着。
鬼婆冰冷盯着伊琳娜,高声拉长了调子喊。
“妾上前~~~~~~~~~~~扶妻行礼~~~~~~~~~~~”
之前死去的三位红衣厉鬼妾——萨曼莎、凯特琳和罗卡夏同时上前,三人白惨惨的脸上都露出了恶毒狰狞的笑容,声音飘忽地嬉笑开口。
“赛璐璐姐姐,妾萨曼莎来伺候您了~~~~”
“赛璐璐姐姐,妾凯特琳伺候您了~~~~~~~”
“赛璐璐姐姐,妾罗卡夏伺候您了~~~~~~~~”
三人拉着扯着伊莲娜,嘻嘻尖声怪笑着,不但逼着伊莲娜不得不低下了头颅,也弯下了腰,甚至还被三人按着直接趴跪在了地。
伊莲娜惊叫不止,狼狈不堪,却挣扎不掉,结结实实给所有的鬼祖宗们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看礼成了,三个妾这才嘻嘻笑着退开了。
这期间,伊路米好几次指尖微动,但最后还是被他给忍下了,现在冲上去,他并没有信心能硬碰硬,硬磕掉那上百个鬼祖宗。
冷静,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戏弄,伊路米对自己说,这个让他颇为在意的少女她能自己撑过去的。
西索也是有些难耐地好几次眉头微蹙,可最后同样没动手。
帕里斯通看了一眼伊莲娜,却似乎对她这个表现颇有些失望。
鬼婆喜气阴森地再次高声唱喏。
“新郎新娘二见妻妾~~~~~~~~~妻行平礼~~~~~~妾行敬礼~~~~~~~~~~”
话音落下,西索觉昏暗的祠堂里忽然亮起了耀目的红光。
哪来的红光?疑惑的念头才升起,下一刻,西索再次瞳孔微缩。
本来除了四方供桌空无一物的房间,忽然多出了无数把黑檀木太师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一个红衣的鬼新娘,是这无数的猩红色嫁衣,将这烛火都反射成了不祥的血色之光。
鬼新娘们只留出了中间的一条过道供他们站着,每个新娘的盖头都掀了起来,露出了下面或是七窍流血,或是惨白青,或是肿胀流血,或是黑色腐烂的恐怖死相,她们带着阴森森的诡异笑容,齐齐注视着他们。
空气中涌动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剧烈的死人腐臭味。
托姆离一个鬼新娘近,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连忙蹬着脚拼命往后面大门口处缩,可退了没几步,就感觉后背抵上了一个物体。
他怀着不祥的预感慢慢地一格格转动脖颈往后看,一张没有五官的惨白脸低头盯着他。
托姆静静地看了她两秒,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伊路米几人都回头看去,本来的退路——大门前,也坐着前后整整三排鬼新娘,足足有二十几人之多。
看到他们回头,三排新娘笑的越诡异瘆人,死相也愈加恐怖狰狞。
几人面色凝重,帕里斯通大致数了数,这鬼新娘居然也快有个上百位了,加上供桌上的上百位鬼祖宗,他们这是彻底被这群厉鬼军团成一个U字型给团团包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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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被小孩子讨糖了,才注意到居然是万圣节,祝大家万圣节快乐(^o^)/~,哈哈,在万圣节里写鬼故事,也算是很应景了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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