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一张敷着厚厚茉莉粉的老脸,探了进来。
果然,是长着一双倒三角眼,五官虽然并不难看,可却透着一股子宫里的女人才有的哀怨阴霾。
油光水滑的髻上,插着几只样式简单的银簪。
她记得这个嬷嬷,永远站在那个女人的身后,用她仿佛锈住了一样的眼珠,阴鸷得盯着每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人。
嬷嬷却没有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车上的女子眼中。
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个倒在马车的女子一眼后,低头,看到的便是地上的铃铛,一抹残忍的笑,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她心头的阴冷的期盼。
谁都知道这个铃铛是孟璃禾母妃的遗物,她平日都是贴身佩戴,甚至是拼死守住。
现在竟然扔在了地上,那不就说明……
按着自己的想法抬头看去,果然,公主斜靠在车上,双手垂下,黑隐藏住了她的脸,把那最后的仓惶,都遮盖住了。
哼,有倾国倾城的脸蛋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死鬼!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嬷嬷还是将手伸向了孟漓禾的手腕。
果然,没有一丝脉搏!
脸上的笑容收起,一双充斥了得意的眼睛,却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来,阴沉的声音,也转化成了惊慌失措。
“不好啦,公主中毒身亡啦!”
紧接着,便是如丧考批的痛哭嚎叫,倒是一副忠仆的样子。
真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一座小金人的虚伪!
孟漓禾打心眼里厌恶。
随着嬷嬷的一声大叫,外面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兵荒马乱中。
哭叫声,伴随着所有人慌乱的反应,一切,都仿佛按照预定的轨迹,一一上演。
“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公主。
真正的悲伤,隐藏在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中,外面一片哭天抢地中,唯有她的小丫头,殷殷切切的,却是唯一一个,在为她痛苦的人。
孟漓禾心里一暖。
在随行的太医到来之前,轻轻的睁开了眼,一双眸子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假装痛哭而趴在车边的嬷嬷。
刘嬷嬷,皇后身边不声不响,却总是忠实得如同一条听话的狗。
缓缓坐直了身体,将腋下夹着用来阻挡脉搏传递到手腕的木梳取出,孟漓禾冷冰冰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