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是能力者?
这一刻, 猝不及防被他托在掌心里的我, 简直是用尽了涵养才没有让自己回视他的眼神显得唾弃意味太过明显。
这男人直视我的眼睛里透出若有似无的审视感, 我却只想反问他:你们除了恶魔果实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前一个任务里的夏洛特们也是如此, 想象力真有够贫乏。
不过算了。
转念之间,我很快又释怀。
恶魔果实能力者,或许也只有这种推测对他来说比较…符合逻辑?甚至,在这个世界原住民的思维理解当中,绝大多数异能都应该归于恶魔果实, 毕竟是特色人文嘛~
和想象力丰富不丰富没关系, 是他们的世界观太狭隘了,对, 没错。
死鱼眼瞪着咫尺间这男人放大的脸,隔了会,内心自动为他们找到合理借口的我, 轻轻哼了声却没有反驳。
就…算是顺水推舟默认下来。
反正我一开始也打着误导他们的主意, 而‘他们’可不仅仅是痞子男他们, 更包括未来的观众们, 要知道直播还在继续, 虽然我也不是必须隐瞒主播身份,不过…
被痞子男波鲁萨利诺准将判断为恶魔果实能力者,对无论是此时还是未来的他们而言,或许我的危险性降低不少?
比起不可控制的异类, 他们对理解范围内的存在…嗯~恶魔果实有没有克制物?应该有的吧?有弱点的异能, 他们会戒备却绝对不会如临大敌。
因为‘未知’所带来的敌意, 绝对比‘已知’深刻许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绝大多数时候不是一句话而是生物本能。
所以,被误解有被误解的好处,这位此时的波鲁萨利诺准将未来的海军大将,一时无心之举倒是帮了我很多忙。
…………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想明白之后,我看着这男人的眼神跟着改变————先前是看蠢材现在是有点感动————他‘帮忙’了嘛~
也或许是我的态度让他误解了什么,或许是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此时彼此静静对视间,错也不错盯着我看的这双眼睛,眼底尖锐的冷意悄然淡去几分。
接下来,再一次面面相觑的片刻过后,他轻笑一声,终于开口,“耶~娃娃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呢~那就算了吧~”
“之前我说过,你希望保守秘密的话,我不会逼问什么。”
他作出决定的语气相当爽快,宽宏大量得像个谦谦君子,紧接着就转移话题,“好了,我们暂时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等战国大将他们。”
开口的同时侧过脸,视线环顾周遭一圈后收回,眉心微不可察皱了皱,沉默一瞬复又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密室呆久了让我毛骨悚然。”
“真是太可怕了呀~”
意味不明的叹息音量压得有些低,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随即手腕一转,将被他托在掌心的我重新送到他肩膀上,原本我坐的那个位置。
再之后,他毫无预兆的改变画风,“肩膀继续让你坐哦~”
顷刻间,这男人面上几秒钟前的那点唏嘘不忍转瞬消失,他飞快露出哄小孩一样的狼外婆笑容,对着我————等我好不容易重新坐好,居然就故态复萌,特别手贱的拿指尖戳我脸颊,一边戳一边嘴贱,“娃娃你小小只的一个,可要坐稳了,别摔下去。”
“我可不希望呆会把你遗失在什么角落,你这么可爱要是弄丢了或许就会被什么人带走再也找不回来,那样可是非常糟糕的事呢~”
这男人简直像是突然间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一样,嘴里说着要我小心,手里却做着恨不得把我直接戳下去的动作,言行不一致得令人指。
…………
一手死死攥紧他的披风衣领维持平衡,一边努力躲闪结果还是被戳了好几下的我,内心暴躁得愤怒感几乎都要具现化:这样戳戳戳是要我怎么坐稳啊混蛋!
特么绝对是故意的!
绝对是挟怨报复对吧对吧?表面上很大度的说什么‘不会逼问’,结果呢?我真的不说了就暗搓搓生气在报复啊混蛋!
这种狗脾气也是醉了!有本事说得好听有本事就给我做到啊!
在混蛋男人如影随形般戳来戳去的指尖缝隙里躲躲闪闪的我,几经忍耐最后忍无可忍满脸狰狞的张开嘴————可惜没咬着,他作恶多端的手指,居然在我差点就咬上去的瞬间撤走了!
接着,他特不要脸的在我重心不稳要倒栽葱摔下去的前一秒‘好心’扶住我,之后还敢装模作样的大惊小怪,“耶~好险,差点摔下去了呢~”
“都说让你乖乖的坐稳了,娃娃你真是不听话。”
“对了,这样算不算救命之恩?”
气到最高点已经不打算计较只拿他当神经病的我,挣扎着从他手掌边缘抬起头,顺带投以感激的眼神,虽然看起来特别象白眼,“要不要以身相许?”
…………
此时此刻,我是怀着对方如果敢点头就咬死他的盘算问,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闻言,这男人微微侧过脸,近距离盯着看了我好一会,忽然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我:???
只是不想他说完之后重新转过脸,脚下随即迈开步伐,没多久就走出密室,重新回到外边这段积水的通道,身后紧跟着沉默许久的龙猫。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积水的通道里不再继续前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直到这时候,在密室里被吓着有些魂不守舍,只懂得跟着他同窗行动的龙猫少将才开口,“你应该照照镜子的,偶人。”
言语间,男人以一种接近警惕的神色,飞快盯了我一眼,嘴角抿了抿,说道,“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之前——”
到这里停顿一瞬,扬了扬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相册,才又接下去:
“它出现之后你的眼神简直像受伤濒死的野兽,盯着我们的眼神是想要不顾一切杀死攻击范围内所有生物的狞恶与凶狠。”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能力者,可那时候密室里确实充斥着黏稠的恶意,不是这些相册中的亡灵而来自于你。”
“要不是波鲁萨利诺抢先一步转移你的注意力,你会无意识动攻击吧?”
霎时间,龙猫精致的眉心皱起,目光中顿时多出几丝指责意味,“你是打算迁怒吗?在这种时候迁怒愿意帮助你的人,真是蠢到无药可救!”
有吗?我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是在为痞子男的轻佻浮行径找借口,因为我完全没感觉自己有失控————只是…看他,看龙猫一脸严肃似乎又真有那么回事的样子。
顷刻间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龙猫,随即却又听见痞子男的声音,既不是附和他同窗也不是维护我,而是毫不相关,且出乎意料的另一件事:
他说,“娃娃,初次见面那天你曾经说过,你的主人尤妮丝害怕黑夜,现在我才明白,那实际上指的不是天黑而是一种暗示,对吗?”
他在我豁然扭过脸,阴冷瞪着他的这一刻,以一种仿佛有些伤感的语调,低声道,“你是在暗示,那个孩子遭遇过难以想象的苦难。”
“可你不能明说,因为直接揭露是对受害者的第二次伤害,你试图保护那个孩子,所以只能一再隐晦的暗示。”
“与违背天候盛开的花一样,都是你给的线索。”
“只要我们有所警惕追查下去,甚至一开始我们没有顾虑那些掣肘彻查一切,或许你就不必这样处心积虑,可惜我们谁都没有。”
“我们所计较的是自己的利益得失,根本没有考虑过或许有被掩盖的黑暗,那些曾经受到伤害的无辜者被所有人无视了。”
“对此我很抱歉,你说得对,我们身后的密室之所以存在,是同一阵营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背负的失责之罪。”
“我一直怀疑你,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信任你,娃娃。”
“可有一点我出自真心,那就是我的歉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男人始终保持着面朝前方的姿势,直到此时也看都不看我一眼,只不过他抬起了手,指尖准确地按在我的头顶,力道不轻不重的揉了揉,象是个安慰…
“虽然确实已经迟了,我还是必须说,很抱歉让黑暗存在了这么久,很抱歉,让你孤军奋战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