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一时间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找准自己定位的男人?
光州即将被固始军接管,这个消息让许宁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袁氏被迫撤军,似乎一切都将回复到原点,这是何等让人兴奋的事情,可是眼前此人却是这般冷静淡定。
许宁努力让自己的心境清冷下来,她不相信许子清就对这个情况无动于衷。
“大哥,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装聋作哑,视若无睹,还是掩耳盗铃?”许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小宁,我不是说你不该过问,但是你这种心态和情绪就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联想,许家不复为往日的许家,江烽也不复是往日的江烽,他下边一样有一个庞大的群体,许家只是他麾下这个群体中的一员,光州如果真正成为他的治下,他就需要考虑怎么来平衡整个群体的利益得失,你这样的姿态,很容易让人觉得光州还是许家的光州,一切需要以许家为主,这不妥,也很危险。”
许子清的话终于让许宁有些明悟过来了。
是啊,回复到原点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许家的支配地位现在已经被固始军这个包容并蓄的复杂群体所取代。
光州经历了这一波劫难,亲许氏的许多阀族灭的被灭,放逐的被放逐,流亡的流亡,势力大损,许家不可能再就光州的未来做什么安排,那是江烽的权力和责任。
“那大哥,我现在该怎么做?”许宁并非那种无脑之人,心境平复下来之后,就恢复了昔日的清冷。
“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其实很明白,只是总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许子清摇摇头,“三叔临去之前交代过你我,你为主,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否则他就会让我为主了,许家需要找准自己的定位,我们需要助江烽走得更高,那样才能为我们许家争取更多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现在江烽最需要什么,我们可以为他做什么,……”
目光注视着一脸坦然的许子清,良久,许宁才低垂下眼睑,幽幽的道:“大哥,你说的没错,我还沉浸在昔日许氏荣光里无法自拔,也许的确是改走出来的时候,先不说江烽意愿,就是他那些麾下诸将也都不会答应回复到原来,哪怕我嫁给他也不行,主次之分,没有人能够无视。”
“小宁,你明白就好,其实我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江烽和我说过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说是域外胡人的话语,我想从字面意思你就能明白,我深以为然。”许子清也悠然道:“现在江烽率领的固始军仍然处于一个相当困难的局面中,别看他似乎这么短时间就能打下这么一个大局面,但是这个局面下隐藏着波澜汹涌,他就像一艘在礁石和巨浪中挣扎的小船,可以说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我们许氏现在已无自立的可能,所以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帮助他,这也就是帮我们自己。”
“我明白了。”许宁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身上一个沉重的包袱,从得知光州将归于江烽手中时她就一直在纠结,或者说在幻想,事实上她也一样清楚那种情形不可能出现,但始终有些不愿承认,但现在连许子清,许氏一族中唯一能撑得起场面的男性都表明了态度,她知道自己该醒一醒了。
“嗯,小宁,你明白就好。”许子清顿了一顿,“光州的得失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这甚至不取决于江烽,而取决于大梁和南阳对蔡州的战事进展,所以我估计江烽暂时还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光州那边,对于现在的江烽来说,稳固军心,提升军队战斗力才是他的头等大事,后者我和杨堪他们在做,而前者,我们许氏一族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你可以挥更大的作用,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
许宁默默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大哥,我知道怎么做,我打算告诉江烽我会去光州一行,做我作为他日后的平妻,也是江家人应该做的事情。”
许子清微笑点头,“很好,你明白这一点就好,许氏日后也许不能成为执掌一地的藩阀,但未必就不能成为影响力更大的顶级阀族,小宁,我相信你可以助我们许氏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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