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鸿看一眼他们,不冷不热地问:“东西还带着吧?”
简瑶打量着他,答:“带着呢。”他们的手枪、匕虽然在船上就被缴去了,但背包还在身上。
不料这阿鸿也不是完全无脑的货,似乎犹豫了一下,拔出了枪,对准他们,说:“拿好东西,跟我走,你们……不要擅自乱来!”
“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简瑶缓缓举起双手,率先往前走,同时用身体撞了一下薄靳言。薄靳言跟在她身后,低声说:“OK,youfrst.(你先动手。)”阿鸿走在最后,没有听清,喝道:“你们在嘀咕什么?!”简瑶答:“没什么。”
河滩的尽头,是一片长满树林的山坡。坡的背后,隐约有建筑,散布在更高的山脊上。简瑶拉着薄靳言上了坡,路并不好走。阿鸿这时也不得不手脚并用攀爬。简瑶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薄靳言已经开口:“阿鸿兄弟,悦哥既然已经废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那阿鸿低着头,似乎被薄靳言问住了。过了一会儿说:“带你们回去!我就有功劳了,还怕爬不上去吗?”
三人到了一片陡坡前,大概昨晚下过雨,脚下全是泥泞。前方岩壁下,还有一滩倒塌的泥石,生过滑坡。于是简瑶走得更加谨慎。
这时薄靳言又开口了,说:“我看你这个人,非常机灵,将来很有展前途。而且你也算是救了我和我女人的命。以后,想不想跟我?”
他这番话说得慢悠悠的,嘴角还带着笑,低沉的嗓音,有种莫名的煽动性。阿鸿愣了一下,答:“我……到时候考虑一下。”
却没料到他的犹豫,引来薄靳言更多的赞美。他微笑道:“不错,小心谨慎,深谋远虑,我没看错,你绝对是个人才。我手下以前怎么没有你这样的人。”一番话竟说得那阿鸿笑了,说:“蛇哥,你过奖了。”
简瑶在旁安静地听着。蛇哥……要是安岩和方青他们听到这个称呼,估计都得笑得内伤。不过薄靳言连鲜花食人魔都哄得了,哄一个黑帮喽罗,还不跟玩似的?果然,眼看那阿鸿手里的枪,端得也没那么稳了,明显已放松警惕。
简瑶正寻思着找个机会把枪夺了,结果又听到薄靳言淡淡地说:“我本来想要让你把枪放下的,但估计你还是有戒心,那你就继续举着吧。不过大家以后肯定是一家人,等办完了事,你自己跟我喝酒赔礼道歉。”
阿鸿脸上明显掠过尴尬神色。简瑶在心中数:一、二、三……阿鸿慢慢放下枪,露出笑容,也很豪气地说:“蛇哥,瞧你说的,我也是按照之前悦哥的吩咐,小心一点。枪我再不对着你了,咱们走吧!”
薄靳言答:“这就对了!”简瑶笑望着他:“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啊。”
阿鸿:“应该的!”
三人继续往上爬,简瑶一直注意搀扶薄靳言,阿鸿有时候还帮把手,三人之间好像真的已经完全放下戒心,气氛很融洽。薄靳言一直不急不缓地跟阿鸿聊着天,问他的家乡,问他加入组织几年了。阿鸿都一五一十答了。只是当他问及佛手组织的一切,阿鸿却三缄其口,显然被严格要求过要保密。他只说:“嗨,蛇哥,你就别问了。等咱们到了地方,你不自然都知道了?”薄靳言点头:“也好,我也是……急不可待啊。”
很快到了一片稍微平整点的泥地上,虽然还在陡坡边,但已经是能找到的相对干燥的地面了。三人坐下休息。因为没有水,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
阿鸿问:“蛇哥,你主要做些什么生意?”大概也是想了解一下自己今后的“展前景”了。
薄靳言和简瑶并排而坐,闻言像是非常自然地一拍她的屁股,笑了笑说:“我主要……”忽的脸色一变,说:“糟糕!”
简瑶抬眸看着阿鸿。
阿鸿连忙问:“怎么了?”
薄靳言脸色很焦急:“我好像把东西掉在那个油罐里了!”
“啊?”阿鸿一听也急了,下意识转头,往山坡下方的河滩望去。说时迟那时快,简瑶一个虎扑,就将阿鸿扣倒在地,狠狠地掰住他的手腕,提起他的头撞在地面上。阿鸿被撞得鼻血长流,脑子里都懵了。但他本就身强力壮,块头又大,拼命挣扎:“你干什么!”简瑶连续几拳又揍在他的脸上,两人厮打间,他的右手衣袖卷了起来,隐约露出个纹身图案,但简瑶根本来不及细看,只觉得似曾相识。这时薄靳言居然不知何时摸了过来。他虽然看不见,听声辨位,方位却拿捏得极准,一侧身就压住了阿鸿的双腿。
简瑶提拳正准备给阿鸿重重一击,同时想要抓住他的手腕,看清那纹身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跟佛手组织的隐秘有关!谁知就在这时,耳边竟传来隐隐的崩塌响动,就在身边,就在脚下!
“简瑶!”薄靳言低吼一声,已经松开阿鸿,向她扑过来。简瑶一把抱住他,两人的身体撞在了一棵树上。这时身下的山坡瞬间塌陷,恐怖如同末日降临。也不知是被雨水浇灌太多本就摇摇欲坠,还是他们的打斗压垮了原本松动的土地。这一片山体滑坡了!
阿鸿“啊——”的一声惨叫,反应都来不及,就和着山石一块滚落下去,连滚了几十米,最后撞在河滩上的巨石上,再被那些土石连砸好多下,全身是血,不动了。
薄靳言和简瑶因为反应快,被牢固的树木挡住,就这么挂在了半山坡上。只是源源不断地有泥石滑落,朝他们撞击过来。简瑶刚想用身体护住薄靳言,谁知他紧紧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背对着那些泥石的撞击,嘶哑吼道:“别动!”简瑶一时竟也挣脱不了,脑子里恍恍惚惚只有一个念头:他总是这样。哪怕聪明一世,哪怕身手很差。可只要她遇到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像个真正的男人,也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