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云楼闷闷吃了顿饭,四个人耷拉着肩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了之前的兴致,一壶茶没喝完,苏子信就站起来,不安的低声道:“回去吧,也逛了一上午了,我想回去了。”
“反正也累了,要不先回去吧。”水砇忙看着无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的苏碧若笑道,苏碧若撑着桌子站起来,一声不响的径直出门下楼。
一行人回到庄子,南宁远远从大门里飞迎出来笑道:“几位爷,大姑娘,回来的真是早,赶紧回去歇一歇,王妃打人传了话,说今晚上回来,明天一早要和几位爷和大姑娘说说话儿,大约是功课的事。”南宁一边示意门房将马牵下,一边话语不停:“这几天王妃一直忙着和谈的事,北吴、南吴和南越的使者都在这扬州城里,听说难缠的很,王妃被他们烦的心情很不好。”
苏子信脸一下子跨下来,水砇的心也提到了半空,苏碧若脚步顿了顿,一句话不说,垂着头直冲进二门,径直回去了,苏子信担忧的看着苏碧若的背影,水砇想了想,低声安慰道:“三爷放心,你看,大姑娘比在开平府懂事多了,再说,王妃心情不好,跟咱们又??????又不关咱们什么事,王妃是个明白知礼的,反正明天她说什么,咱们应着就是。”郭讷为忙赞同道:“四郎说的极是,她说什么,咱们先都应下就是,有什么事,慢慢从长计议。”苏子信长长的舒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两人低声道:“等会儿我去寻吕先生,好多天没练过功了,总得??????”
“对对对,就算不练,也得先生说不练,只要先生说了,万事就与咱们无干!”水砇忙笑道,苏子信轻轻笑着连连点头,三人又头抵头,低低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去院子。
扬州城别院里,李小幺端坐在正堂榻上,听紫藤进来禀报说苏碧若和苏子信等人已经出城回去了,轻轻舒了口气,俞远山和扬州知州施玉,楚州知州赵宏志及润州知州明潜恭敬的坐在榻前扶手椅上,见紫藤垂手退出去,才接着说道:“五爷,咱们通商五条,北吴宋大人已经得了回信,并无不妥,只是每年纳岁币十万银,绢十万匹,吴太后与宋大人言,此乃养虎为患,坚不肯从。”
“嗯,”李小幺面无表情的答应一声,转头看向施玉,施玉拱了拱手笑道:“南越钱大人这几天天天大脾气,言王爷丧心病狂,议和期间,竟还连下南越边境三座重镇。”李小幺嘴角挑了挑,脾气有什么用,赵宏志捻着胡须笑道:“他才丧心病狂,不趁议和前多拿几座城,难道盟了誓之后再拿?”
施玉莞然而笑,心气平和的接着说道:“通商五条南越也无不妥,岁币也好商量,只一样,让咱们一定得退出南越,归还边境三重镇。”
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看向赵宏志,赵宏志拱拱手干脆的说道:“王爷连下南越三重镇,南吴的柳大人心情可好得很!南吴趁南越大兵北调,已经夺回了十几年前被南越攻占的魏家庄一带,趁火打劫做的好啊,通商五条南吴皇帝已经应下了,岁币的事,说是多了些,我半步没让,南吴借着王爷的势,得了这么大便宜,怎么能便宜了他?!”明潜双手扶着膝盖处,恭敬的听着众人说话。
李小幺轻松的呼了口气:“通商五条最要紧,有了这个,咱们的底就有了。”
“五爷这话极是,照我说,别的不说,就茶、酒,凡得了咱们扬州茶行、酒行信引,无论行至南吴、南越还是北吴,俱只可按咱们核定征税这一条,明年咱们这评茶品酒会,得兴盛成什么样儿!都不用两年,明年,咱们扬州城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商都!”俞远山兴奋的脸色泛红,李小幺笑着没有答话,商为末流,重兵压境下,自然无有不可,可商一项,虽不能亡国,却极能令国富民富,这一样,也许几年后,就能得了天下公认。
“跟钱大人说,王爷脾气大,打下的城池再拱手相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口舌功夫,咱们只能试试,旁的,咱们半步不让!”施玉忙欠身答应,李小幺转头看着俞远山笑道:“吴太后不肯,就先搁着,断没有其它都有岁币,就北吴不给的理儿,再说,一提北吴,我心里还不爽快呢,她若不肯,这盟誓,她家不盟也成,王爷的大军从南越撤回,正好也有地方用去了,回头和柳大人商量商量,他家皇上乃嫡长,北吴南吴不宜久分。”俞远山高挑着眉梢笑道:“五爷放心,下官知道了,必使他就范!”
“嗯,南吴那边,手下缓一缓,跟柳大人说,我念着他家皇上一份人情,岁币稍让一让,多跟柳大人交好,嗯,他不是号称雅人,最喜欢通体莹透的水晶琉璃和极品的茶叶么,回头我让赵五哥各寻些给你,你拿给柳大人,不必说我,就说是你送的。”
俞远山用折扇捅了捅赵宏志笑道:“你好福气,拿五爷的东西,你做人情。”
“宋大人和钱大人那边也要如此,宋大人走前,摘星楼就一直给他留着,还有落雁那边,回头我让人交待过去,再寻几个才情出众,气质清越的女伎送过去侍候,只一样,一个也不让他赎身带走,就让他好好留着这个念想,钱大人梗直清高,爱民如子,施大人就多去去城外,巡查乡间,体访民情,邀他一同走走,还有,他好古书善本,隐士逸人,书,前儿我让人搜寻了些,回头给你送去,人,你自己去寻,到乡下山间清幽之处,安排几处隐士高人,让他偶遇,或访而不遇。”李小幺说着,自己倒把自己说的笑起来,施玉拱了拱叹息道:“五爷这玲珑心思,下官佩服得紧。”
“不能走一步想一步,至少要多想两三步,国家盟誓,再好也不过三五年,皇上雄才大略,年富力强,往后总要大打算,旁的都好,就是人心一样,是细水慢浸的事,从现在起就得处处留意,该做的都要做起来,居一州不能只理一州,自己要先站的高远些才行。”李小幺慢声细气的交待道,四人急忙起身,长揖到底答应了,李小幺笑着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还有什么事没有?”
赵宏志又说了两三件细事,四人齐站起来,李小幺看着俞远山和施玉笑道:“俞大人和施大人留一留,有件事要麻烦两位大人。”赵宏志和明潜垂手告退出去,俞远和施玉重又落了座,李小幺看着两人苦笑道:“两位大人也知道,我和王爷这趟到淮南路,还带着一群不大不小祸事不断的孩子。”
俞远山用折扇掩着嘴,忍不住低头笑起来,前几天满城就闹过公主灾了,施玉一边笑一边拱手道:“有五爷,还有王爷调教,不过半年一年,也就成器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也不指着真能成什么器,烦劳两位,一是秦王,王爷的意思,是想让他知道些政务艰难,体查体查民间疾苦,这一样,想请两位大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