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一拱手:“诸位长老鸣钟集会,不知是何原因?”
洗星河声音冰冷:“按照墨门规矩,矩子虽为墨门领,但是也要接受长老会制衡,如果矩子行止有差,长老会有权质询。”
“确实如此。如果杨某有哪里行差踏错,也请诸位长老及时指教,免得坏了墨门名声。”
“杨烈,你想要装糊涂?无定原之变,你是罪魁祸。正因为你教唆燕皇亲信胡人,又以墨门矩子身份组织这次会盟,才造成这场祸事,你难道不该说点什么?”
杨烈一拱手,“的确。无定事变,烽火再起,殃及墨门以及无辜百姓,我身为钜子,这份责任,没有理由推脱。”
此话一出,二十四节气队长面面相觑,没料到钜子居然如此轻易就承认了过失,按照洗星河得理不饶人的个性,钜子这一关,可不好过。洗星河轻笑一声,环顾四周:“诸位长老,钜子承认了自己的过失,难能可贵。但错就是错,亲信胡人,招致墨门蒙受如此灾难,杨烈便已失去了继续作为钜子的资格,
在此,我提议,弹劾杨烈,重新选举新的钜子!”
长老们一阵骚动,洗星河的目光落在术宗长老蔡八方身上,后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对洗星河点头致意:“本座赞同。”洗星河不着痕迹地略略点,又看向其他人。被他看过去,那些长老只好硬着头皮附议,一时间从舆论上似乎已经坐实了要让杨烈退位。祝天雷握紧了拳头,想上前辩驳
,却被杨烈用眼神制止。
“那么,”洗星河志得意满,重新看向杨烈,“钜子,你若不做辩解,此事——”“天命无亲,兼爱世人。”杨烈忽然开口。他之前说话一直语气低沉,此时声音陡然提高,恍惚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不是在开口说话,而是拔出了那口打遍天下无敌手
的神剑。而这八个字语气铿锵如同剑鸣,瞬间打乱了洗星河的说话节奏,让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杨烈则继续说道:
“如今神狸的骑兵还在边界肆虐,我们难道不该先想办法退敌?此时争论矩子大位是否恰当?”
洗星河冷哼一声:“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不合格的矩子又怎么能打退神狸?”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洗长老只知神狸背叛,却不知胡王荼狐未有此意,却是那大巫哈梵,反了荼狐在先,掌握了草原的军政大权于后!”
“大巫和胡王,谁是主谋,又能如何?”“连谁是自己的敌人都分不清,我们又怎么可能取胜?大巫哈梵,乃是天命汗哈桑克的后裔。身体里留着的,是天命的血,是征服天下的欲望。”杨烈环视众长老,“这次神狸之变,不是一次简单的兵变或是寇边,而是天命汗的后裔妄图复辟,想要重建祖宗的荣光。矩子之位杨某并不在意,但是不管谁当这个矩子,都得做好迎战我墨门最大
敌人的准备,也得有这份本事才行。”
此言一出,全场无言。墨门本就是因反抗天命家族而组建的组织,虽然时移事易当年旧人后裔已经十不余一。但是对于天命家族的畏惧以及仇恨已经镌刻在骨子里,听到杨烈的话,大部分长老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天命家族身上。再说杨烈最后一句话也极有分量,如今这个矩子要肩负对抗天命家族重任,必须得到二十四节气小队支持。这些队长的态度明显,换
人容易,可是谁又能维持住局面?
“既然如此,”洗星河咬紧牙关,不依不挠,“天京城百官逼宫时,为何你又不管不问?如此一来,燕皇对我墨门更加排挤,共抗神狸,又从何谈起?”
“墨门不介入庙堂之争,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身为钜子,当然不能带头违反,洗长老认为我这样做有何不妥么?”“我同意钜子所说。”长老公输臣突然开腔,“天命汗后裔再次控制神狸,这是不祥之兆,只怕天下将有大事生。此时弹劾钜子,又有谁能够带领武者,伸张墨门的理念呢
?”“况且,”公输臣转过身,对洗星河礼节性的鞠了一躬,“妄言让钜子帮助燕皇,清洗朝臣,这提议与我墨门祖训相违背。长老院不止监督矩子,也监督所有长老,洗长老请
慎言。”
洗星河死死盯着公输臣,却难以驳斥。
“我,反对弹劾。”长老罗一傲站起身,“决不能让第二天命,复辟于世!”
“……同样放弃。”
“我也放弃,洗长老,此刻不比常时。”
公输臣环顾长老院,尽管有人还在犹豫,但超过半数的长老都已经放弃了弹劾。杨烈与公输臣目光相对,微微点头致意。
“那么,杨烈仍然肩负钜子之位,将要责无旁贷,带领我墨门,对抗神狸!”洗星河怒哼,愤然离席而去。杨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洗星河当日一票之差未能当上矩子的心结,不知几时才能放下。他如何才能相信,自己当时确实投票支持洗星河当矩子,而不是自投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