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生看向杨陌,那人的眼中一如既往,有着绝不被外力所摧毁的坚决和信念。
谭笑生盯着他的双眼,恢复了一丝生气,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伸出了手,杨陌握住他的手。谭笑生借助杨陌的力量,站了起来。
鬼市的望乡台即为鬼市的墓园,园内设有专门的地方供人进行安葬。在杨陌和多狸的注视之下,李延泽和谭笑生合力将大忠鬼王下葬。谭笑生将最后一抔土洒在大忠鬼王的坟前,双手抚着墓碑,似再也无法逞强那般,跪在地上,颤声道:“兄长,我年幼之时任性妄为,是你成全了我,让我得以离开地下,游历四方,也是你一路为我保驾护航,我方才在漫长又凶险的旅途之中存活下来,兄长,此番回到鬼市,我欲与你并肩作战,最大的愿望便是保你平安、还你一个你心目
之中的鬼市,可如今……我……失败了……”
谭笑生潸然泪下。李延泽双目通红,不忍地别过了眼,他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鲜血。多狸也低头做垂泪状,可她的目光深处,却带着迷茫。
李延泽将面色冷峻的谭笑生带到大忠深院,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他,信中道出,大忠留给了谭笑生一批死士刺客,名为鬼爪,而召唤他们的方法是敲院落之中的铜钟四声。
李延泽低声问道:“大忠鬼王信上所说,可能告诉我?”
谭笑生没有言语,李延泽看向身后的多狸,多狸当即明白,这是他们有话要讲而不方便自己听到。她欠身说道:“谈兮告退。”说罢,她转身走向远处的角落。待她走远,谭笑生方才开口,将信中所言道出。李延泽感慨大忠鬼王果真目光放得长远,给谭笑生留下的正是他最需要的——人力。可谭笑生似乎对此没什么感觉,他收
起了信件,脸色寡淡。
李延泽的心往下沉了沉。杨陌没有觉察到谭笑生此时所想,他听了信件的内容,为之振奋和感动,向来有话直说的他对谭笑生道:“笑生!这是一个机会!你大可利用这帮刺客,将大悌鬼王和大孝
鬼王一网打尽!”
谭笑生闻言,看了杨陌半晌,苦笑道:“杨陌,你果真这样认为?”
李延泽皱眉。杨陌睁圆了双眼,道:“难道不是吗?”“鬼市中人不分是非,我的兄长为鬼市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如今暴死,他们有人关心吗?他们真的需要真相吗?我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只等着我和大孝、大悌斗出一个胜者
,他们相信最后活下来的人的话。这样的一些人,我怎么能够指望他们还能忠诚于我?”
谭笑生说着这番话,嘴里苦。
杨陌沉默了半晌,反问道:“你可还记得墨门誓言?”
谭笑生一阵恍惚,不明所以。“天命无亲,兼爱世人。我自愿加入墨门武者,遵守墨门戒律,保守墨门机密,履行武者职责。我将不自私,不胆怯,不骄傲,不满足。我誓成为弱者的盾牌,强者的警
钟,使天下非攻。我将为墨门奉献自己的生命和荣耀,我将沉默而死,我将永远忠诚!这番誓言,是或许与你没有关系了……”
“但——”杨陌话锋一转,反问道:“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相信有忠诚,他还指望获得别人的忠诚吗?”
谭笑生一怔。
他离开墨门之后,将当初没能扔出的名牌做成了项链,一直挂在脖子上,用衣衫遮掩。如今,他觉得那块名牌硌得自己胸口疼。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然泪流满面。
最终,他止住眼泪,抬起泪痕还未干透的脸,坚决的双眼盯着杨陌,道:“杨陌,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陌问:“你想如何?”“重整鬼市,将鬼不收变成我期望的模样。”谭笑生一字一顿,道出了他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