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下去后,扭头朝跟在后面踩着梯子下来的两人看去,一眼看见莫卿卿的脚竟然是悬空的。她光着脚,脚板下有一层淡淡的灰雾,在那灰雾和梯子间有着大概五六厘米的悬空距离。
那女人吓得差点以为活见鬼了。这走路脚都不沾地的。
马大力掀开罩住自己的鱼皮,对莫卿卿喊,“好端端的,你剁我的手指头做什么。”他指向那女人说,“是她不接你生意,你剁她的手呀。”
那女人骂道:“你闭嘴,老娘想剁了你的头,你信不信!”什么人都给领过来!
她抓起马大力的手,看向拇指的伤口,又拿出断指比对,赫然现那伤口竟然长出一截了。原本齐指根断掉的伤口,这会儿已经长出了半截。她倒抽口气,看向莫卿卿和吴楠,问:“这东西……”摊开掌心的那载藤蔓。
莫卿卿说:“给马大力用的是初级的,其实普通治伤药就可以让他的伤口长好。有高级的生命液,哪怕伤到只剩下颗脑袋连着心脏都能治好。吴老鬼如果能够帮我们找到吴维新,我们能替他把伤治好,包括他的那双断腿。”她说完,又递出两支给了那女人,说:“你们可以拿去试试效果。”
那女人请莫卿卿和吴楠坐,然后盯着马大力的手指。
大概过了十几分时间,马大力的拇指长好了。他新生长出来的手指又白又嫩,与黝黑的手掌对比非常明显,除此之外与原装的手没有任何差别,看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动起来非常灵活。他试着动用了下异能,低声说:“老姐,我觉得我的异能有变强了。”
那女人说:“你们跟我来。”她领着莫卿卿、吴楠和马大力出去,上了一艘渔船,去到一座名叫纳来旧的岛屿。
岛上建有寨子。
寨子建有高墙,墙上还设有箭垛等防御工事,有人放哨巡逻。有马车拉载着海产进入寨子里,一些孩童在嬉戏打闹,人们也在忙忙碌碌。
把守寨门的人与那女人极熟,喊了声:“马姐回来了。”便给莫卿卿和吴楠放了行。
她们进入寨子,便见寨子里的房子都是些普通的民居,石头砌成的墙和兽皮混着草搭盖的顶,房屋建得很整齐,宛若一座小村镇。很多人家在二楼还盖有露台,上面晒着鱼干海产。一楼则多为铺面或做工的地方,有制造工箭、鱼枪等狩猎武器的作坊。
马姐叫马丽丽,和马大力是堂姐弟。
马丽丽给莫卿卿和吴楠安排了住所,请她俩在这里住上一天,等消息。
莫卿卿和吴楠没有意见,莫卿卿问:“我们可以在岛上自处逛逛吗?”
马丽丽说:“最好不要。经常会有土司和藏王出来掠劫人口,还有奴隶贩子到处抓人和拐卖人口,大家对于外来人口非常防备。”
两人不想节外生枝,便安心地在这处落脚点等着。
她们住的地方看起来就是普通民居,屋主是一对爷孙,爷爷的一双眼珠没有了,眼窝深陷,一个十四五岁的孙女里里外外地忙活。马丽丽给了几斤肉,便算是付了她俩的房钱。
爷孙俩都是又黑又瘦,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莫卿卿好奇心重,还特意去看过他们的厨房,只看到一些海藻干菜,和几块鱼干。他们烧的柴是干草,捆扎成一把一把的。
莫卿卿就去找那小孙女聊天,才知道她爷爷的眼睛是因为出去卖东西时,多看了一位土司家的少爷一眼就被挖出一双眼睛。这房子是她父母盖的,后来她们出海打鱼,船沉了,人也被海兽吃了。她靠着给人干点杂活,洗衣服、补鱼网、割柴禾以及偶尔马丽丽会带人过来借住给点房钱过活。
朵姆说:“马姐人很好的。”说到马丽丽,她的眼里带着笑,眼睛很干净,很清澈,与那黑得像碳一样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卿卿问:“挖掉你爷爷眼睛的是哪家土司的少爷?”
朵姆说:“朗珠土司家的。”
莫卿卿想了想,说:“那几个土司里好像没他?”
朵姆说:“朗珠土司死了,他们家已经没人了。”她说到这里眼里更亮,还带着几分向往。
莫卿卿小声问:“马丽丽他们把朗珠土司干掉的?”
朵姆警惕地看了眼莫卿卿,不说话了。
吴楠靠在门口看着莫卿卿找小姑娘套话聊天一副流氓样,懒得说什么,找了个稍微高点的地方,吹着海风,看风景。
第二天,马丽丽来接他们,她俩上船后,便让她俩蒙上了眼睛。
莫卿卿和吴楠半点意见都没有。实在是,异能到达她们这个级别,大脑也有开,蒙不蒙眼睛,都一样。眼睛看不见,以敏锐的耳力,听回声,能在脑海中构建出模糊的场景图,再加上有太阳定位方向,找地方准准的。
莫卿卿这方面的能力要差一些,还经常迷路,吴楠则是怎么都迷不了路的。
他们先是坐船,又是上岛,又再坐船,又再上岛,来来回回折腾十几趟,耽搁了一天,之后才上了一座荒岛,给她俩摘了布。
吴楠悄悄告诉莫卿卿,“离拉萨水城不太远,应该是在普雄岛附近”
莫卿卿:“……”她感觉她俩白被折腾了大半天。
好在也没白折腾,她俩见到了吴老鬼。
她俩是在一艘四五十米长,外表毫不起眼的兽皮船上见到的吴老鬼。
船舱小,里面的人不多,只有两个遮得严严实实的保镖跟在吴老鬼的身边。那两个保镖即使遮得严实,莫卿卿和吴楠仍旧是闻到了他俩身上的海腥味。那海腥味不是常年捕猎捞鱼沾上的,而是体内散出来的,带着热气的。那是异兽感染进化带有某种海洋生物特征的味道。
吴老鬼的脸上戴着一张鬼脸面具,头上还戴着头套,高领衣领直接连着头套,衣服严严实实的,手上戴着手套,没露半点皮肤在外面。这么热的天,他能捂得这么严实,莫卿卿也是非常服气的。
吴老鬼坐在轮椅上,双手握紧轮椅,似乎很紧张。一双眼睛盯着她俩来回地看,目光有点湿,看起来格外感动。
莫卿卿嘻嘻笑着上前,说:“先别急着感动,如果找不到吴维新,我们是不会替你治伤的。”
苍老嘶哑宛若铁砂纸磨过的声音传来,“我试过你们给的药,效果很好。”他说话间,摘下了左手手套,露出一只皮肤白皙修长的手,那手上还戴着一颗镶嵌有钻石的戒指。
莫卿卿更乐了,说:“给你试用的那两支生命液,你干嘛不先用来治脸呀。”
吴楠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戒指上,那戒指几乎与肉长在一起,但仍旧可以看见上面烙刻的字“W·Slov”。
“W”是吴,“S”是沈,这戒指是一对,她妈一枚,她爸一枚。
吴老鬼见吴楠紧紧地盯着手上的戒指,知道她认出来了。他看着吴楠,半天,问,“有你妈妈的消息吗?”
莫卿卿听到没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愣了下,才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吴老鬼,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问闷闷的妈妈做什么?”
吴楠说:“她还在海南岛,很好,过得很好。”她抬起胳膊,擦了眼泪,说:“你的伤能治,能帅帅哒地去见妈。”说着,继续抹泪,越抹越多。找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远的路,都不怎么抱希望了,没想到,就这么见到了。
莫卿卿满脸惊吓地看着吴老鬼,试着喊了句:“吴叔叔?”她心想,不行,得验证一下,说:“你家的地址,不对,我家的地址在哪?你报个地址,我要核对信息。”
吴老鬼的声音格外嘶哑难听,说话很吃力,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不仅报出了莫卿卿家的地址门牌号,还有吴楠以前住的地址,新地址和旧地址都有,吴楠的生日,她妈妈的生日,他都说得一清二楚。他问莫卿卿:“以前头挺长的,怎么现在成光头了?”
莫卿卿:“……”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