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姜堰,送张光成上岸。
经过白米,把在船上写好的信交给守在拖坝边盘问过往船只的白米团书办,让书办赶紧送给白米团监正李致庸。经过曲塘,让陆大明上岸喊余监生。快到胡家集时,韩秀峰似乎才想起一直跟在后头的方士枚。
方士枚既不敢不听徐老鬼的,一样不敢得罪韩秀峰,一上船就苦着脸道:“韩老弟,署你这个缺我也没想到,真不关我事……”
“方兄,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点事迁怒于你?”韩秀峰禁不住问。
“不会,韩老弟是何等人物,且不说署这缺事出有因,就算没贼匪作乱这档子事,区区一个九品芝麻缺,老弟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就是了,请用茶,我们边喝茶边说。”
“我不渴,刚喝过。”
“好,我们说正事。”韩秀峰看看外面的天色,直言不讳地问:“方兄,徐同知除了让你署理海安巡检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有。”方士枚不敢也没必要隐瞒,从怀里掏出徐老鬼的章程,一脸无奈地说:“徐老爷让我到任之后劝辖下乡绅捐输钱粮,要我在十日内筹五千两银子外加五百石米。还让我召集四十个青壮,帮同衙门弹压地方。”
“五千两,还外加五百石米!”
“我正为这事头疼呢,说是劝捐济饷,实则征粮加耗。花户的地丁银都收不齐,哪有钱粮捐输?乡绅和那些大户家倒是有钱有余粮,可他们有那么好说话吗!”
无论收地丁银还是收漕粮,乡绅一个收法,大户一个收法,平头百姓则是另一个收法。虽然一样要跟乡绅和大户收火耗,但相比平头百姓乡绅和大户的火耗要少得多,如果跟对待平头百姓一样对待乡绅和大户,那这个官就做到头了。
想到这些,韩秀峰不禁笑道:“这差事办不好夺职,差事办成了这官一样做不成。我以为徐老爷多器重方兄呢,原来打算把方兄你架在火上烤。”
“老弟这才晓得啊,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摊上这倒霉差事!”
“方兄,光牢骚没用,当务之急是怎么跟徐老爷交差。”
“怎么交差?”方士枚越想越憋屈,竟恨恨地说:“我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丢官,反正这官也没什么做头。”
韩秀峰心想徐老鬼虽答应帮着谋李昌经空出来的那个缺,且不说不一定能谋上,就算能署理上州同,也只能做个说了不算的摇头老爷。而方士枚这人不但没啥魄力,甚至胆小怕事,让他做海安巡检倒不是什么坏事。
“方兄,这儿没外人,你不要有啥顾忌。”
“没有没有,我有什么好顾忌的,有什么话韩老弟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