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先行离开之后,身上有银子,松弛有度的赶了几天路,不着急,他想着就算是萧陨他们如今动身,人马众多的,走的也小心,速度自然比不上徐江南的轻装上阵,等萧陨一群人到了弘碧城,估摸着也都尘埃落定了。
原本说是萧陨的家务事,不掺和,喝了一夜酒之后,又决绝了起来,这种事,作为枕边人,不谈是不是受人教唆蛊惑还是自己意下所在,总归是下手买凶要置人于死地了,摆明就是不念旧情,萧陨的想法好听点就是心善,难听点就是傻,纵虎归山,几天前喝酒那会,萧陨醉着的时候,徐江南当时就给秦破提了下,本来说着除了那个书生就好了,至于那个女子,就让萧陨来处置,想着翻不起什么白浪。
后来仔细一想,这事是不是善罢甘休并不是萧陨说了算,防患于未然的事,徐江南曾经没做过,但是听先生说过不少斩草要除根的事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徐江南,只是想着看一眼徐暄,说起来也是好笑,自己爹娘的长相别人都见过,唯独他这个做儿子的没有丝毫印象。不过这些说出来那些人也不会信,若是引颈等死还好说,坐镇西夏中枢的那些人说不定会大慈悲让他去一下,若是说看一眼磕个头就安心做个尘世人,滑天下之大稽,没人会接这个赌注。
徐江南原本不认为自己是春风吹又生的草根,但是知道庙堂那群高官员外是这么想的,后面究竟会不会如他们所愿他自己都不确定,天晓得这对“有情人”在一不做二不休之后还会不会亡命一搏。
就这么啃着粗糙馒头骑着比先前劣黄马不知要舒适几倍的膘肥高马,又走了几日,这才看到弘碧城的城门,上边的弘碧二字是用大篆书写,古朴沧桑,传闻当初大秦失其鹿,西周坐拥天下九州之后,一名原大秦的士大夫隐居于此,誓死不吃西周的一粒米粮,一件衣布,饿死在弘碧城外,尸被好友收殓,三年后,原本的坟墓孤冢上竟然长出了块血红碧玉,由此而来,而这位好友为了缅怀,将碧玉润墨,用大秦特有的大篆写了弘碧二字,也就是城门二字的由来。
徐江南望着城门失神了一小会,算是故地重游,小一会之后咬着馒头入了城,气定神闲。
入了城门,去了家个客栈,当初先生在对面的酒楼里说过书,还赚了些银子,酒楼的掌柜投机取巧取了个聚贤居的名字,想必人来人往说不定有几分名字的功劳,说起来,徐江南能记得这家酒楼,也有名字的功劳,不过更多的还是这家酒楼的掌柜是个好心人,姓钱,当年跟李闲秋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入了冬,那会他虽然十五六岁,穿的单薄,长的也是单薄,当时李先生过去,说明了来意,这姓钱的掌柜说话客气,倒没看着两人寒酸样子就让小二拿着扫帚赶人,犹豫了一会反而是挥挥手招呼小二空了张桌子出来,还刻意摆了壶酒,说是润喉暖身子用。
也就是那会,先生说的是弘碧城二字的由来,尤其是说到那个死了的士大夫得道的时候,惊的众人满堂喝彩,徐江南先前是不信的,以为只是先生哄骗银子的手段,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这得分明,成仙成鬼这种子不语的东西,谁说得清,不过后来习武听牛鼻子老道士说,九品之上就是飞仙,对这话就是将信将疑,再到后来下山的时候,李先生说吕清上辈子是桃花观的黄真人,对于这些话也就不敢一笑而过。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徐江南记不住目不暇接的剑招,记不住嘲讽弄月的诗词圣言,却对这些小恩小惠记得分明,就连容貌长相和姓氏大致不落。
客栈的小二见徐江南牵马过来,笑脸相迎,殷勤接过缰绳。
徐江南给了几文赏钱,小二立马笑上加笑,褶子都快能夹死蚊蝇。徐江南没有省着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要了间上等客房,推开窗就能看到街道对面的酒楼。
徐江南将包袱搁在床上,推开窗,光线明亮之后,恰巧小二敲门说是清理屋子,市井人做市井事,徐江南知道这小二的心思,没有说扫兴的话,轻轻嗯了一声让小二进屋,自己则站在窗前,聚精会神打量着对面酒楼,想着当初过来见到一切。
小二见徐江南背着他,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自作聪明想讨点赏钱的想法惹怒了这位客官,有些懊悔和拘谨,更为卖力的清扫屋子,只是不敢再说话,清理了一遍之后,将抹巾搭在肩上,正想着偷偷出去。
徐江南目光不转,招呼了下,轻声喊道:“小二哥。过来一下。”
小二哥下意识高声“诶”了一下,然后似乎也现了不合时宜,干笑一声,凑了过去,没瞧见什么,疑惑问道:“客官,怎么了?”
徐江南轻声问道:“小二哥,几年前我来这边探亲的时候,记得当初这家客栈是开在对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