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澈张口润了润唇,继续说道:“这事说出来也不打紧,那人在我出卫城的时候已经在卫府了,换句话说,即便我没活着回去,‘卫澈’还是能活着,只不过换了一种活法而已。”
纳兰收敛起笑容,感叹说道:“世家连绵千百年是有道理的,要论手腕心狠,江湖世家当属第一。”
卫澈双手按在腿上,轻笑说道:“大学士,卫家的诚意到了,是不是该让小子看看朝廷的诚意?”
纳兰嗯了一声,酝酿了一会盯着卫澈开口说道:“当朝驸马。”
卫澈闻言眼里精光一闪,继而又是柔和下去,他没想到这位大学士会有这么一道说法,但不得不说这是最为有诚意的一个做法,驸马一事一旦宣告天下,他自然就安全了,死一个卫澈不要紧,死一个驸马那才是大事,严骐骥想用这件事拉他下水,他没想到纳兰也会用这件事来拉他上船。
卫澈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继而盯着纳兰说道:“大学士是故意的?”
纳兰笑着说道:“卫公子此言何解?整个西夏也就这么一位金枝玉叶,难不成这还彰显不出朝廷的诚意?”
卫澈闻言也只能暗骂一声老狐狸,整个天下不怕死的人很多,敢点这个头的人也很多,偏偏不能点头人当中就有他,诚意归诚意,可点不下这个头,不一样是镜花水月?到头来,整个西夏一样是空手套白狼,至于不能点头的原因,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能搬上台面。
只不过卫澈对纳兰的态度和对严骐骥的态度截然不同,严骐骥不一样,是想用此事让卫家当其冲,成功与否暂且不论,但结果肯定与陈铮水火不容,但纳兰开口,说明此事有的商量,说句不好听的,姓严的在卫澈眼里就是个看家护院的奴才,纳兰才是天子近臣,二十年圣宠不衰,谁的大腿粗,他还是能分清楚的,再者还有,跟陈铮谈生意他能坐地起价,跟那位严尚书谈,他就算想趁火打劫,也看不起严骐骥的那些家底。
卫澈眯着眼笑道:“真给?”
纳兰闭眼嗯了一声。“真给。”
卫澈搓了搓手笑道:“还是算了吧,这位金枝玉叶就你们供着吧,卫家家小庙小,可供不起这尊菩萨。而且我卫澈就是一个出身好了一点的普通人,隐于市就够了,先生就别把我往浪潮上推吧,怕死。”
纳兰睁开眼,端着茶水说道:“既然你觉得是交易,开个价,只要公道,朝廷还是能答应你的。”
卫澈瞥了一眼纳兰,又看了一眼天边的鱼肚白,有些讥讽说道:“公道?十年前可能我还信,走了趟江湖就再也不信这两个字了,有私欲只能称人心,没私欲的才是公道。
你们想要卫家做牛做马,给西夏看家护院,也不是不可以,给我一个名头,告诉我几件事,卫家保西蜀道四十载无忧无灾。这笔买卖如何?”
纳兰掀开茶杯盖,热气氤氲成珠回流茶杯,没急着喝,也没急着答应,微笑说道:“说说看。”
卫澈双手放在案上,朗声说道:“自秦周开始,异姓王者,定有开疆扩土之功,此事算是古训,卫澈不才,但求一王,如此也就能名正言顺。这事允了,后面的,都好说。”
纳兰闻言不惊不怒,不急不缓,只是低头喝茶,却如仰头饮酒。
与此同时,背后一道宽洪声音响起。“准了。”
卫澈脸上笑容顿时敛去,侧过头,却是挺直了腰杆望着来人。
陈铮一身武夫便装,双手覆在身后,望着卫澈,脸上一副瞧不出真假的笑容,紧接指着卫澈笑道:“这个王爷不给你,别说西蜀道,就连西夏,也岌岌可危了,四十年,够了。”话语一落,陈铮又是打趣说道:“内秀于心,跟你爹一般性子,不错,不过做法是不是有些乘人之危了啊,哈哈哈……”
卫澈微躬了下身子,笑着说道:“圣上说错了,在江湖,臣这个不叫乘人之危,这叫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