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真的进宫了,这晚陆明玉再度难眠。
她好奇宫里现在的情形,当然不是好奇姑姑与明惠帝如何行房,而是好奇两人如何相处。姑姑嫁过人,明惠帝真的一点都不会计较吗?她也担心姑姑,会不会因为嫁过两次而别扭。
她也算是嫁过两次,但她现在的丈夫并不知情,她可以自欺欺人……
底下有些不适,陆明玉轻轻推了楚行一下。
夫妻俩刚躺下不久,楚行还没睡着,立即睁开眼睛,侧身问她:“怎么了?”
“想去净房。”陆明玉小声地道。
楚行了然,先挑开纱帐,因为陆明玉这两个月晚上常常会起来小解,内室里留着一盏灯,灯光昏暗,并不会影响睡觉。
他坐在床边穿鞋,陆明玉侧躺着看他宽阔背影,心里暖融融特别踏实。她月份越来越重,夜里必须有人在身边伺候,可楚行每天都要早起上朝,陆明玉就劝他搬回前院睡,伺候人的活儿都交给丫鬟,一是心疼他,二来也是想让他少看点她的丑。楚行却坚持陪她,帮她捏脚扶她去净房,任劳任怨,有时候她莫名其妙地想脾气,他就默默地看着她给她数落,事后陆明玉平静下来,愧疚地道歉,他却搂着她亲,说她脾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不能想,一想她就眼睛酸,摸摸肚子,陆明玉真的希望这胎是个儿子,给他生个小世子,像弟弟们那么可爱壮实的儿子。
“好想快点生出来。”从净房出来,陆明玉暂时不想躺着,坐在窗边椅子上,摸着肚子嘀咕道。
楚行拿着刚打湿的巾子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巾子上,一边力度适宜地帮她搓手,一边仰头朝她笑,“瓜熟蒂落,阿暖再忍忍。”
陆明玉嘟嘴,“我不是嫌辛苦,我是想快点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从怀孕就开始猜,含辛茹苦地揣着,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
楚行失笑,低头亲.亲她肚子,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儿子女儿都好,阿暖别急。”
他说的容易,敢情生了女儿被嫌弃的不是他。陆明玉烦躁地揉他头,太夫人每次见到她都在念叨曾孙,为了图吉利,长辈们几乎都是唤成男娃,母亲怀孕时陆明玉也说过这样的“吉祥话”,但轮到自己,别人每说一次,她就烦躁一分,万一是女儿呢?
她的孩子她都喜欢,就怕太夫人失望不喜。
她小手在他脑顶乱动,楚行低着脑袋给她.泄烦躁,一抬眼,才现对面便是她衣襟。最近她睡觉都不穿束缚人的小衣了,灯光再昏暗,也无法遮掩里面的风光。楚行喉头一滚,倏地埋了过去。
突然被袭,陆明玉惊叫出声,手扯紧他头。
楚行继续。
陆明玉低头,声音颤抖地提醒他,“不行……”头三月、后三月都不能胡来。
楚行不动了,却舍不得松开。
陆明玉知他忍得辛苦,抱着他脑袋,她红着脸凑到他耳边,“你,你去吹灯,再搬把椅子来。”
楚行领会了她的意思,却有点……放不开,依然蹲在那里。
“不要算了。”陆明玉松开他脑袋,扭头嗔道,她心疼他,这人却要假正经。
楚行没再说什么,默默站了起来,转身走了。陆明玉偷眼瞧他,见他奔着那盏灯去了,她低头笑,笑着笑着,灯灭了,面前被人轻轻放下一把椅子,他与她促膝而坐。月初没有月亮,屋里黑漆漆一片,只能勉强看到人影,越黑就越不怕羞,陆明玉额头抵着他肩膀,闭上了眼睛。
怕她累到,楚行没有太压抑自己。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陆明玉轻轻舒了口气,娇娇地使唤他,“走不动了,抱我过去。”
楚行亲.亲她烫的小脸,缓了会儿,才稳稳地抱起她。
他帮她擦汗,陆明玉想了想,忍不住问他,“倘若我在你之前嫁过别人,你还会喜欢我吗?”明惠帝那么喜欢姑姑,陆明玉想知道,换成她有过别的男人,楚行是否也同样喜欢她。
楚行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帮她收拾,忙完才侧躺到她旁边,握着她手道:“不管嫁过几次,只要阿暖喜欢我,我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陆明玉明白他的意思,她不是很满意,挣开他手,“非要我先喜欢上你才行吗?你就不会先喜欢我?”如果不是她那日落马,陆明玉都不知道楚行到底会不会主动一次,冰疙瘩似的人。
楚行重新抓住她手,略显无奈道:“我会动心,只是,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喜欢我,冒然求娶,怕惹你生气。”她小他那么多,他怕她一直把他当长辈看,届时点破,再见彼此都尴尬。
陆明玉听了,莫名有点心疼,轻声哼道:“你若多笑笑,喜欢你的闺秀能把国公府的门挤破了。”明明是块儿宝,偏他自己把自己当石头。
“这是夸我?”楚行抱住她肩膀,声音温柔。
陆明玉哼了哼,困了,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身后男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陆明玉眼皮沉重即将睡着时,忽然听他低声问:“阿暖,如果你嫁过人,他一定是犯了错,才会让你失望到离开他……如果他没犯错,你更喜欢他,还是我?”
没犯错的楚随?
陆明玉试着去想,可她真的太困倦,脑袋根本转不动了,缩到他怀里喃喃道:“喜欢你……”
她困得不想费脑筋,但她知道答案,以后不知会如何,至少现在,她就喜欢楚行这样的。
她安心睡了,楚行却因为她的三个字紧紧抱住了她,久久难眠。
楚行为妻子的甜言蜜语雀跃,同一时刻,永宁宫中,明惠帝却因为陆筠的柔媚而忘乎所以。他喜欢她的羞涩,喜欢她雾蒙蒙的桃花眼,喜欢看她想求他又不敢说,小手捂着嘴的模样。
“阿筠,朕从来没有如此畅意过。”他拨开黏在她腮边的一缕碎,亲她的眼睛,一边温柔,一边强势而执着。
陆筠不想听,可是听到了,心底又悄悄地涌起欢喜,为能让他满意。
明惠帝看着她紧闭的眼睛,想问问她是不是也一样,是不是只有在他这边才会露出如此媚态,可想到她爱羞爱哭的脾气,明惠帝忍住了。问什么?有些事情,一看便知。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终于停下,帐中花乱枝散,唯有花香萦绕。
明惠帝抱着年轻鲜.嫩的美人,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在她耳边问:“朕与他比,如何?”
陆筠脸上先是一红,跟着刷的白了,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