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越睡越不舒服,头疼,然后胸口也闷。
当不适压过困乏,楚随终于睁开了眼睛,纱帐里昏昏暗暗的,但足以让他看清帐中的情形,万姝披散着头躺在他肩窝,右手搭在他胸口,怪不得他会觉得胸闷。
看见万姝,楚随有一瞬怔愣,随即昨晚的一切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迎花轿,掀盖头,入洞.房,万姝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忆起万姝颤抖破碎的哭求,楚随闭上眼睛,默许了新婚妻子依赖的睡姿。婚礼已成,昨晚醉过了犹豫过了人也要了,今天开始,他得试着与万姝做正常的夫妻。或许他永远不会喜欢上她,但万姝对他的情意是真的,只要万姝安安分分恪守妻道,他便会给她妻子该有的尊重。
天渐渐亮了,外间响起丫鬟们的脚步声,楚随等了片刻,见万姝没有睡醒的迹象,他叹口气,慢慢把压了他半晌的那条手臂往旁边挪。万姝昨晚其实睡得挺早的,此时手臂被人挪动,她忽然就醒了,睁眼便对上楚随白皙俊美的脸庞,眉头微皱。
目光相对,万姝心咚咚地跳,羞得转了过去,背对楚随躺着,小手紧张地攥着床褥。她十二岁就对楚随动了心,日夜盼着长大嫁给他,没想到美梦竟然真的成了真。
新娘子心慌意乱,楚随无奈提醒道:“该起了,今早要敬茶。”
“啊,我差点忘了!”万姝脸上噌地着了火,慌慌张张坐起来,不敢看楚随,她逃也似的拨开纱帐出去了。
楚随失笑,扫眼床头大红缎面的鸳鸯枕,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跟着出了帐子,一抬头,就见万姝扭扭捏捏地站在屏风前,杏眼羞涩无比地望着他,“随表哥,我服侍你更衣?”
楚随略微沉默,点点头。
万姝高兴地去给他拿衣服,再兴奋地帮他换上,因为紧张,腰带差点系反了,楚随没说什么,她自己涨红了脸。楚随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不自觉却想到了陆明玉与兄长相处的情形。
陆明玉是不是,也是这样服侍兄长的?
心不在焉地穿好衣服,回神就见知夏、品秋端水走了进来,目光落到品秋身上,楚随想起一事,闲聊般对万姝道:“品秋原来的名字犯了嫂子的名讳,我替她改了一个,你觉得不妥就再换一个。”
万姝昨日已经知道这事了,闻言笑着奉承丈夫:“品秋挺好听的啊,还是随表哥会起名字。”下人犯了主子的名讳当然得改名,万姝明白这道理,先前欢喜待嫁,忘了这茬。
楚随见她懂事,知错能改,心里满意了几分。
那边品秋听主子昨日还安慰了她一番,现在便只管奉承二爷,轻轻咬了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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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随领着新婚妻子去敬茶。
因着庆王府的关系,万姝也时常来国公府做客,与太夫人、楚二夫人都很熟悉,现在亲上加亲,万姝只是刚开始羞涩了下,很快就自在起来,甜甜地改口喊祖母、母亲。
长孙媳妇肚子不争气,生个女儿费了那么大劲儿还折腾废了,太夫人现在就完全指望万姝快点给她生个曾孙抱抱了,因此对万姝十分慈祥和蔼,等万姝给儿媳妇敬过茶,太夫人指着长孙那边道:“你嫂子在坐月子,不方便出来呢,姝儿先给你大哥敬茶吧,饭后再让时谦陪你去见嫂子。”
万姝笑着应了声,跟着楚随去见楚行。
楚行人忙,平时又不喜出门应酬,一般的京城贵女都没机会见到他,万姝倒是见过几次,只是在她的印象里,楚行总是一身墨色衣袍,形容冷峻,很是吓人。可今日的楚行,穿了一袭陆明玉特意为他挑选的紫色玉缎锦袍,威严稳重又不是华贵,头戴玉冠坐在太夫人左下,无论俊美还是气度,都胜过楚随一筹。
万姝愣了愣,没想到楚行拾掇一番竟然比楚随还出众。
“大哥请用茶。”万姝端了茶水,恭敬地递给他。
楚行接过,抿了一口便放到桌上,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吉祥话。
饭后楚行领夫妻俩去见妻子。
楚随示意万姝走在后面,他上前跟兄长攀谈,楚行不着痕迹地看眼后面,低声道:“弟妹刚过门,你去陪着。”
楚随不由回头,见万姝脸上确实有些可怜,这才退到万姝身边。
万姝悄悄问他,“刚刚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楚随有心让她知道兄长的好,“让我照顾你。”
他声音很轻,仿佛蕴含着温柔,万姝脸一红,羞涩地低下头。
来到定风堂,万姝忍不住暗暗打量,现这里与丈夫的闲云堂都是三进的院子,但里面布景、石雕瞧着却比闲云堂大气多了,更有一种威严的气派在里面。这才只是定风堂,等太夫人过世,楚行夫妻会搬到国公府正院去,那可是连家中父母所住宅院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