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让我过去?有事吗?”盛思颜心神不属,想先回清远堂歇一歇,想想法子,整理一下她烦乱的思绪。
那大丫鬟眨了眨眼,觉得大少奶奶好像一脸倦意的样子,难道是跟周老爷子下棋太费神了?
按理说,冯氏是婆母,她叫盛思颜过去,哪怕只是在门口站着,盛思颜也只能去,没有问缘由的理儿。
不过那丫鬟还是笑着道:“城里的衣料铺子和饰铺子送了些新花样的料子和饰。大奶奶想着十天之后蒋家侯府就要大宴宾客了,咱们都接了帖子,要上门恭喜,想给大少奶奶做几身赴宴的衣裳。”
盛思颜“哦”了一声,暗道自己的新衣衫堆了几个库房,穿十年都不会重样,但是冯氏想着给她做新衣,那是疼她,她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实是不应该,勉强一笑,道:“走吧。”带着人往澜水院的方向去了。
“思颜,过来,看看这些料子你喜欢什么颜色花色?还有这些饰,都是今年从南边过来的新样子。”冯氏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盛思颜看着面前的大案上摆着花红柳绿,五颜六色的衣衫料子,玫瑰锦,牡丹绸,天水碧,含烟缎,让她眼花缭乱,忍不住笑道:“娘,您看哪样好就挑哪样,您的眼光比我好。”
“你这孩子也太好说话了。”冯氏嗔了她一眼。
随分从时的性子确实好相处,但是太好说话了,下人和旁人未免就不把你放在心上。
盛思颜心里一直琢磨着另一件重要的事,闻言只是笑了笑,抱着冯氏的胳膊,将头搁在她肩上,喃喃地道:“娘,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冯氏怜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我知道你新衣衫多,一时半会也穿不完。但是这一次是要去蒋侯府赴宴,蒋家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大族,穿的衣衫,戴的饰都极讲究。咱们要不仔细点儿,会被人笑话土里土气的。”
盛思颜被冯氏逗笑了,“娘,我们不笑话别人就是他们的福气了,谁还敢笑话我们?您等着,若是有人笑话您,我保管让她们栽个跟斗,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
在宫里企图给她和冯氏添堵的周雁丽,到现在都躲在神将府里,再也不肯出去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神将府的庶女周三姑娘恨嫁不已……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冯氏笑得眯了眼,“那我就给你挑了。范妈妈,过来给大少奶奶量身。思颜,我亲自给你做身衣裳。”
盛思颜笑着站到一旁,伸开双臂,任范妈妈拿了皮尺给她量身,一边笑着道:“娘,那您可别累着了。做衣裳事小,把您累坏了可就事大了!”
“做件衣裳而已,哪里就累坏了?”冯氏笑着摇摇头,挑了几样新样式的饰头面,给盛思颜装在匣子里送去清远堂。
盛思颜伸着手臂站了一会儿,觉得越气短神虚,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范妈妈现了她的异样,眉梢止不住高高地扬起,细细打量了盛思颜半晌,皱眉道:“大少奶奶最近可是累着了?”
冯氏回过头,正好看见范妈妈将一块嫩柳色的如意锦在盛思颜身上比划,越衬得她两颊苍白,眼底的青黑很是明显。
好像真的是累狠了的样子。
“孩子,要是累,以后不要去陪老爷子下棋了。把身子养好了再去。下棋也是个费神的活儿……”冯氏唠唠叨叨嘱咐着盛思颜。
盛思颜回过神,笑着应是。
从澜水院出来,盛思颜顺着抄手游廊慢慢走着,回到了清远堂。
小刺猬阿财蹲在上房的门槛上翘以待。
看见她回来,阿财连忙跳下门槛,亦步亦趋地跟在盛思颜身边。
盛思颜每天回来都会逗一逗阿财,不过今天她心里有事,也没有心思逗它。
回到里屋,盛思颜在软榻上斜躺了一会儿,闭目养神。
几个大丫鬟在外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少奶奶是怎么啦。
木槿年岁稍稍大一些,而且照管着盛思颜的贴身衣物。
她想了想,悄声说道:“大少奶奶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好像没有吧?”薏仁深思说道,“没有热,也没有头疼。”
“……可是,大少奶奶的小日子,迟了有十来天了。”木槿悄悄地道,咬了咬唇。
“啊?会不会……?”几个丫鬟又惊又喜,到底不敢确定,连忙闭口不谈。
盛思颜在里屋小睡了一会儿,才觉得缓过劲儿来了。
睁眼一看,天已经黑了,外面回廊上掌了灯,她身上搭着块皮毯子,毛茸茸,暖烘烘的。
盛思颜坐了起来,咳嗽了一声,外间的丫鬟赶紧进来掌灯。
“大少奶奶,大公子传话进来,说今日有事,不回来吃晚饭了,让您自吃。”小柳儿端了盏灯进来说道。
周怀轩不回来吃晚饭的话,盛思颜就不用去松涛苑跟大家一起吃晚饭了。
正合她意。
盛思颜笑着点头道:“那给我做点开胃的小菜吧。有没有泡的酸豆角?嘴里一直没味儿,想吃点儿酸的。”
“奴婢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胡娘子的泡菜一向做得很好,今儿让她加一碟子吧。”小柳儿麻利地服侍盛思颜换衣裳,扶着她去外屋了。
很快饭菜摆了上来。
一碟子拌了红白泡萝卜丁的酸豆角,一盆冬笋火腿咸肉汤,一碟子酸甜黄瓜条儿,一碟子金炸里脊肉,蘸糖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