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冷声道:“你们差点毁了我主人种的桃林!”
桃林……骆青离想起须臾湖边的那片桃树林,顿时哑然。
之前他们三方就在湖边大打出手,法术符箓层出不穷,确实是有流火点燃了桃林,但是后来火势还未兴起,他们六个人就被送到了别处。
少年哼道:“那片桃林中的每一棵树都是主人亲手所植,你们却妄图毁了它,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该死?”
不仅该死,他还要让他们死得无比痛苦!
骆青离简直是要被冤死。
她自己都是被无缘无故牵扯进来的,天知道她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取一些须臾水境来炼丹而已,她又不知道这片桃林是别人种的,而且点燃桃林也不是她的本意……
不过虽然整件事都是因时漠而起,但她确实参与进了斗法,也已经被卷进了这些是非里,这时候再为自己辩解毫无意义。
骆青离低低一叹,又看了眼少年手里的那面菱花镜,猛然想到了什么,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和储物手镯。
早前幻境中的“宋惊鸿”都是假的,她也没指望在那位前辈遗府中收了的东西就是真的。
果然储物手镯里的东西一样没多一样没少,而储物袋里,她和萧翼时漠三人在山林间采摘的灵草也都不见了,那些原本装满了的玉盒此刻空空如也。
骆青离微微怔忡,问道:“我们之前一直都在这面镜子里?遇到的一切也都是假的,是幻象?”
若是幻象,那未免太逼真了!
她的毒球能逼退蚀骨鱼,藤蔓尖刺上附带的毒素确实让她全身酸麻,包括最后用在怨鬼藤身上的镇邪符也的的确确起了作用……她以为从遇到假的师父开始才是真正的幻境,结果原来一切都是虚幻。
红衣少年面露得意之色,“玄天炼心镜可是主人的得意法宝,那颗七彩水晶球是无尽海一头八阶蜃兽的蜃珠,你们之前遭遇的一切,都是蜃珠幻化而成,真真假假若这么容易分辨得出,如何能对得起蜃兽织幻之名?”
至于最后的那个幻境,若不是他没有把握好骆青离的心理,也断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破开。
骆青离对海域的海兽并不了解,蜃兽是怎样的妖兽她没听过,但八阶妖兽已经相当于人类元婴初期,那颗蜃珠若当真是出自八阶妖兽之身,那就难怪他们个个中招了。
能捡回一条命,骆青离已经知足了,也不再多求别的,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骆青离起身朝着少年施了一礼,“请问,前辈该怎么称呼?”
这少年虽看起来年纪小,声音更是犹如稚儿,但他的实力必然是在金丹之上,她称呼一声前辈是应当的。
红衣少年愣了愣,脸色有些许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说道:“南宫。”
骆青离从善如流,“南宫前辈,先前桃花林之事委实抱歉,晚辈并非有意纵火,还请前辈宽宏大量,原谅则个,在晚辈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晚辈愿意尽量补偿,只求前辈放晚辈离去。”
南宫挑起眉,轻哼道:“这可是你说的。”
骆青离一愣,下一刻,就见南宫轻拂衣袖,她眼前蓦地一花,四下的环境也猛地一变,自己竟是处在一个封闭的洞室里。
“前辈?南宫前辈?”
骆青离喊了几声,四下依旧无人。
她打量这个洞室,看摆设应该是个女子的房间,桌面放着一面菱花镜,模样与先前南宫手里拿的那一面一般无二,但究竟是不是玄天炼心镜还未可知。
骆青离不敢妄动这个洞室里的东西。
她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走近了仔细一瞧。
画中画的似乎是须臾湖,幽静的山谷中,须臾湖干净澄澈地好似一块美玉,只是不同于现在的是,画中的湖边并没有那片桃林。
骆青离看了片刻,画中之景便自己动了起来。
天悬星河,月光如练,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坐在湖边,抚着凤尾琴,悠悠琴音倾泻而出,湖面上升腾起一层蒙蒙水雾,有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手执一朵新荷,凌波而舞。
骆青离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这女子身姿蹁跹,姿态优美,每一步落下,都会在水面绽开一朵碧莲。
美人莲上起舞,宛若月下仙子,令人如痴如醉。
一曲毕,湖边男子起身,来到女子身侧,将之揽入怀中,共赏月夜。
若是有旁观之人在场,必要赞赏一声,好一对璧人。
“须臾湖,是我与他初遇的地方,也是分别的地方。”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婉转清音。
骆青离猛地回神,转身就看到一个白裙女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双清妙目带着淡淡的怀念,望着画中之景。
此前骆青离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看她的打扮,骆青离猜测她就是画中的那个女子,也可能是南宫口中的那位主人。
但这女子身上的灵威与真正的元婴修士又有些不同,反倒更像是一抹神识。
可就算是一抹神识,要对付她也是易如反掌的事,骆青离恭敬施了一礼,“晚辈骆青离,见过前辈。”
女子轻轻打量了她几眼,坐到一边,不温不火地笑道:“小丫头,你倒是很镇定。”
骆青离心想她都已经在这了,就是不镇定也没什么用,反正她是肯定逃不走的,还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见招拆招。
南宫既然说了不要她的命,应该不至于对她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出尔反尔,先前她承诺自己会尽量补偿,南宫就突然将她带到这里,恐怕也是有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