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娘面无表情地站在王四娘身边,听了刚才齐华她们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可她即使装得再镇定也没用,这般反应早就露了底了。
王四娘两眼盯着齐华道:“齐姑娘刚才在说什么?讲评书么?这么热闹,连人家穿什么衣服都知道,说得好像你亲眼目睹似的。”
齐华这胆子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人小话,这会儿见着王四娘来势汹汹早就怂了,“我……”
“齐姑娘造这样恶心的谣言是为何?就不怕下拔舌地狱么?我妹妹悦娘好生生地站在这儿,你倒是继续编啊。”王四娘今日一袭红裙,光华照人,丽色夺目,仅仅只是站着就能叫人自惭形秽,更何况她此刻还咄咄逼人,齐华不由吓得往后小退了半步,掩面就想走。
王四娘语气轻轻一转,“齐姑娘,便是我娘没同意你和我二哥的亲事,你也用不着编造谎言这样坏悦娘的名声吧?”
王四娘语罢也不再看齐华,转而环顾四周,其他姑娘被她的气势压得都不敢吭声,有那性子弱的连头都不敢抬,比如韩令则。
过了片刻才听得王四娘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说,咱们都是女儿家,即使齐姑娘说的是真的,可那小姐已经是够可怜了,她何罪之有,遭遇那般不幸,千刀万剐的该是那害人之人,你们却还跟着坏人一起来指责那小姐,但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就不该如此,万一生那件事的人是你们的姐妹,亦或是你们自己,你们又怎么想?”
王四娘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见自己将众人都震慑住了,王四娘这才又开口道:“所以说,大家还是留点儿口德吧,若是自己不积福,便是来月老庙求神也没用!”这话说得真是掷地有声。
韩令则微微抬眼看着王四娘,低声道:“四娘姐姐说得是,是咱们心思太狭隘了。”她却是个勇于认错之人。
齐华早就没脸地溜到一边儿去,匆匆出了月老庙,而沈芫她们自然是不屑跟齐华为伍的,虽然同王四娘她们隔了一定距离,但王四娘声高语盛,一丈之外都能听见。
沈荨同身边的苏筠道:“思娘姐姐说得真好,便是悦娘遭了孽,咱们也不该嫌弃她,她也是可怜人。”
沈萃一听沈荨的话就想辩驳,却被纪澄拉了拉衣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沈芫和王四娘的眼神在空中冷冷地对视了片刻,两人各自转头,连表面的寒暄都省了。如今是谁都懒得敷衍谁了。
王四娘本就眼高于顶,这京师的女子没有一个能看得入眼的,以前同沈家姑娘来往不过是为了沈彻,那都是妄念,其实王四娘很早就知道安和公主不会同意自己这个退婚女嫁给沈彻的,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这回借着王悦娘的事儿,本以为沈家有愧,她或许可以嫁入沈家,毕竟她们王家的态度都已经低到尘埃里了。但是沈家依然不识抬举,那她王四娘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人,总有一日她要叫沈家的人都后悔的。
沈芫同王四娘对视撇开眼之后,想起沈荨刚才的话,心想得空还是得跟老祖宗说一声,阿荨这性子养得太娇憨了,真怕她以后被人骗了去。
哪知后来沈老太太听了却笑道:“傻人有傻福,荨姐儿这性子虽然让人忧心,可咱们又不是护不住她,我就喜欢她这娇憨的性子,你若是同她说那些话,她不一定会信的,反而还会吓着她,万一吓出毛病了可得不偿失。阿芫,我知道你是关心她,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就是那么个娇人儿,顶不起太多担子的,所以你大伯母还有阿彻都不喜欢把糟心事跟她说。”
沈荨嘟嘴道:“那老祖宗和我娘怎么不将我也养得娇憨些,让我成日里操心这个又忧心那个的。”
老太太点了点沈荨的额头道:“你个猴儿,还来编排我和你娘了,你也不想想,就是我们不告诉你,你自己不也到处都去打听吗?你这就是太能干了所以闲不住。”
沈荨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当初沈萃和纪澄那件事儿,她娘也是瞒着她的,可她还不是去寻了纪澄么?
题归正转,却说王四娘和王悦娘这样一亮相,齐华说的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这世间的事儿虽然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可只要你咬死不认,理也直气也壮,那些人又会开始怀疑自我的,是以虽然王悦娘有些异于平常,但大家也没怎么信齐华的话,试问哪个女儿家遭遇了那样的事还敢出来见人的?
纪澄回头看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着的王家姐妹,只觉有些骨冷。
沈萃的心思却简单得多,反正仇已经报了,她心里只觉畅快,拉着纪澄的袖子道:“澄姐姐,你知道到颍水畔的月老庙除了许愿灵验外还有个奇特的地方么?”
纪澄摇了摇头,沈芫听见了回头笑道:“阿萃这是想去走三生巷么?”
沈萃脸一红,嗔了沈芫一眼,苏筠在旁好奇地道:“什么三生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