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晨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木床的帷幔,恍惚之间,视线却忽然模糊。
有泪水从脸颊滑过,落入他的间。
她转开脸,让眼泪滑落至另一个方向。
她长久不哭,几乎要忘了流泪是滋味,可是此时此刻,眼泪一经滑落,竟至崩盘。
她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起初还能强忍,后面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出更大的声音。
她不想惊动他,可终究是因他而哭。
他说,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就偏偏只对我一个人残忍?
她到底还是做错了,错得这样离谱……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错的人根本是她,只有她。
她让那么多人遭了罪,本以为那样的日子已经结束,却忘了还有一个他。
还有他,一直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对不起,对不起……”她终于开口,声音却早已喑哑,藏在难以抑制的啜泣声中,几不可闻。
……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赵青的父母走出房间时,却见打开的后门处,沈嘉晨独自一人靠墙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清晨云雾缭绕的远山。
“沈老师,这么早就起来啦?”赵青父亲连忙走过来打招呼,“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
沈嘉晨回过神来,缓缓转头看向他,随后站起身来说:“赵青爸爸,我还有事,要先回学校了。昨天晚上我来过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他。”
赵青父亲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沈嘉晨已经又开口:“我跟他的事情,还是用我们的方法来解决比较好。”
她这么说,赵青父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慕慎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屋子里虽然没有窗户,那些古朴的家具在四面围墙漏过来的自然光线中却已经清晰可见。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抬手按上额头的时候,却察觉到手臂也是酸痛的。
这样的痛感,倒像是有人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晚。
他缓缓坐起身来,活动起自己手臂的时候,脑海中却仿佛突然闪过什么画面——
是在这间屋子里,沈嘉晨坐在床边低头看他,一双眼睛背着头顶的灯光,却仍旧闪闪亮。
他忽然怔忡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外面,找到了正在自家庭院干活的赵青父亲。
“慕老师,您醒啦?”赵青父亲一见他,连忙问道,“睡得还好吗?早饭在锅里,我去给您热一下。”
慕慎容看着他放下手里的活朝屋子里走来,这才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
“是啊。”赵青父亲笑着回答,“她们娘俩下地摘菜去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自家种的菜还行,想给慕老师带回去尝尝。”
慕慎容听了,微微眯着眼睛朝远处的山间看了看,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