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仍然很疼,可是她满心欢喜,已经全然忘记了疼痛,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容颜,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眉宇,鼻梁,薄唇,原本冰凉的身子也终于开始微微暖和起来。往他怀中埋了埋,终于还是再度情难自禁的唤了他一声:“清容。”
他似是听到了,模模糊糊应了一手,缠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随后,喃喃的开口:“舞儿……”
灵曦的身子赫然僵住,紧接着,手脚再度冰凉起来,连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舞儿,原来他唤的是舞儿。
她很想笑,却又很想哭。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的,他的心里只有他的舞儿。她分明是知道的,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独舞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只是想,他想着独舞也罢,念着独舞也罢,只要眼中有她薛灵曦,只要心中的一个角落偶尔会想到她,也就足够了。
连并存都不需要,只是想要他心中的一个角落而已。
已经卑微至此,却唯独有一点,她没办法接受他将自己当成独舞,正如此时此刻,她被他拥在怀中,可是,他口中唤的却是独舞。
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
灵曦逐渐掰开了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在他睡得也熟,并没有醒过来。衣衫散落一地,她在床榻边呆坐了许久,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终于弯腰缓缓拣起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的穿回身上。
穿好了衣衫,又取了束带,缓缓将自己的头束好,戴上帽子之后,才想起来这张脸不能这样,于是又蹲了下来,用手在地上沾了灰土,再胡乱的抹在脸上,却惊觉自己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有些慌乱的拭去那恼人的东西,她再度在脸上抹了一层土。
做完这些花了很久的时间,她这才站起来,看向床榻上仍旧熟睡的他,终于缓缓退开了步子,拖着极度酸疼的身子离开了元帅大帐。
对于她再度回到灶头军的营帐,第二天一早醒来的那一班伙夫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异,都围着她问长问短,探究她这些日子的去处。
对于这些,灵曦全都是淡淡一笑:“没有啊,十一爷派我去办点事情,办好了也就回来了。”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给十一爷办事?”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莫不是十一爷好那口,召你去帐中侍寝吧?怎么,如今厌倦了,就将你赶回来了?”
灵曦从来不缺少混迹军营的经验,比这更粗鲁难听的话都听过,因此闻言也并不生气,反而扬着脸看向那人,笑道:“你有本事将这话拿到十一爷面前去说,让他回答你去?”
提到他,众人哪里还敢继续打岔,一时都散了。可是没想到,接下来灵曦面对的所有人,看她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副暧昧的神色,直让她心里毛,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抓了小吕来到营帐后,威逼利诱让他说出真相。
结果半晌小吕才吞吞吐吐的道:“昨夜,听说有人亲眼看到你跟十一爷在大帐之中……亲热。”
他并没有说得多直接,灵曦脑袋之中顿时轰的一声,也猜到是他和她在外帐之中亲吻的时候,只怕是让外面的守卫看了去,于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营帐之中。然而这样一来,灶头军中几乎没有人敢让她做事,全都将她当做十一爷身边的红人来捧着。恰如此时此刻,正是晌午最忙碌的时候,可是她却被赶到一旁,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鬼画符。
可是心头的鬼画符,到了地上,却全都演变成一个个清晰可见的字:“清容清容清容清容……”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
灵曦不觉抱紧了手臂,一颗心空泛到疼。
之所以对她好,就是因为那一场遇劫吧?他心中最深的爱,最深的痛,通通都给了那个叫独舞的女子,因那一场蓄意谋杀,他失去了她,劫后,往生。而她,却恰恰与独舞相反,劫后,余生。所以,他竟不自觉将她当做没有死的独舞,所以,才会有了昨夜的那一次失控。
灵曦自始至终蹲在那里没有动,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她一眼,然而却都不曾与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