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您带着妙穗一家去吧,妙穗的孩子还小,需要照顾,就让奴婢留在王府吧,一来这些年,奴婢都算半个管家了,也能管住府里的人,二来奴婢无牵无挂的,留下反而安心,还能看顾京中的产业和生意。”妙穗看着愁眉苦脸的自家主子,柔声说道。
“不行。”靳水月立即摇了摇头,沉声道:“王府自然由管家管着,至于京中的产业,还有咱们那些生意……只要人在,一切都还能东山再起,最重要的是人,更何况……皇族也不会抛下一切离京的,不然就成了整个天下的笑柄,这大清的江山,他们还要不要了?依我看……皇帝肯定会留下人在京中监国,对外只说……出京巡视。”
这是当权者躲避灾难时的借口,历朝历代都有,以堵住天下之人的嘴。
事实上,百姓们知之甚少,兴许还会被骗过去,但是那些读书人,那些官员和有权有势之人,又岂会被轻易愚弄?
“福晋的意思是,京中的形势,乱不到哪儿去?”巧穗柔声问道,眼中满是诧异之色,她这几日见外头乱糟糟的,还以为有大乱子了呢。
“嗯……铁腕之下,当然能够镇压住大多数人,不过……若是长久不下雨,那真是要乱的,但依我看……凡是想活命的人,都会争先恐后离京吧,到时候,京中局势还是能把控的,且这雨,迟早是要下的。”靳水月叹息一声说道。
“是啊,雨迟早是要下的,遭灾最重的是咱们直隶这一带,别的地儿倒是很太平,动不了根基。”巧穗轻声说道,她跟着自家主子这么多年,看问题也和平常女儿家不一样。
“对……大清朝,乱不起来。”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对于皇帝要带着整个皇族和朝臣离开北京城的举动,她是不赞成的,这会造成百姓的恐慌,对于当权者来说,这是失信于民,这是大忌。
为君者抛弃了百姓,其实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的根基。
靳水月猜的没错,皇帝虽然打算带着绝大多数人离开京城,但是……必须留下一人监国,那是肯定的。
说是监国,其实有些夸大了,皇帝离京后,照样能够处理政务,全国各地的折子,都会送到皇帝的行宫内,朝臣们也跟着去,没有什么事儿是办不了的,其实留下的人,不过是管理好北京城和整个直隶而已。
但问题就出在这儿,皇帝到底要留下谁?
大臣?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帝离京,监国的人只可能从皇子中选择,特别是……位高权重的。
所谓位高权重,表面上看,自然是太子和几位亲王了。
所以,此刻乾清宫外,皇帝召见了所有皇子,和京中官员,要即刻拿出主意来,毕竟众人这两日就要离京了。
“启奏皇上,皇上要巡行洞庭湖,京中诸事,自然要由太子殿下掌管,才能服众,才能让整个直隶的百姓安心啊。”
在八阿哥示意下,户部侍郎立即出列,到了正中,下跪禀道。
这话听的太子咬牙切齿的,当然,已经不是第一个官员如此上奏了,谁叫他是太子,皇帝出巡,监国的,十有八九都是太子,除非皇帝要带着太子一块出去,这样的例子也颇多,他以前经常跟着皇阿玛南巡,那时候都是几位皇子和军机处的大臣们监国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看皇阿玛的意思,是只留下一位皇子监国,各大衙门的人,都得跟着皇阿玛出京,只留下步军营,也就是九门提督和他手底下的人镇守京师。
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多人,万一京城和直隶乱起来,根本压不住。
再则……那些前朝遗留下来的乱臣贼子,一直没有镇压完,万一这个时候伙同乱民闹事,京城一旦被这些人掌握,那他还活不活了?
到时候这些人先要砍掉的,就是他这个太子的脑袋。
当然,事儿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步,一旦有人叛乱,直隶四周那些省的封疆大吏们,肯定不敢坐视不管,带兵镇压那是肯定的。
不过……太子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时候,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这些日子,连宫里用水都有明确限制了,他早就想离开这儿了,不然大热天的,连冰都没有用的,想舒舒服服洗个澡也得隔两日,简直要人命。
听说这个时节,洞庭湖边风景如画,荷香阵阵,野鸟成群,鱼儿也都长肥了,正是丰收的季节,而且天气凉爽,谁不想躲到那样的地方清静清静呢?
心中一凛,太子立即示意自己的人向皇帝进言。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储君亦是国本,皇上……整个直隶大旱已久,万一这雨一时半会还下不来,殿下留在京中,实在是不妥啊。”一位老臣站出来说道。
“是啊皇上,何大人说的有理,这次实在是有些凶险,殿下留在京中,的确不妥。”站在老臣身后的一人,也立即出列说道。
他们虽然没有把意思说明,但是在场的人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得,他们这是在告诉皇帝,一旦京城出现乱子,太子当其冲,万一丢了性命……那可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储君亡于京城,大清朝丢不起这个人。
然而,还是有许多大臣认为留下太子才能压得住阵脚,所以争执不休。
此刻,皇子们手底下那些人,自然个个都想留下太子,所以,呼声更大。
八阿哥见此,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一直很忌惮老四,但是不得不说,一直霸占着太子之位的二阿哥胤礽,才是他急于想要剪除的人,而诸位皇子,这个时候自然也和他不谋而合。
眼看着这么多人都赞同留下太子,太子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抱了抱拳道:“皇阿玛,既然诸位大人都赞同儿臣留下,儿臣自然愿意为皇阿玛分忧,为大清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