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没穿队服,应该是早上自己去跑了个步,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御幸逆着光的原因,整个轮廓像被阳光包裹了一样,显得很柔和,就是看不清脸。
御幸擦了一把汗,淡淡地望了她的行李一眼,“回家过暑假吗?”
黑桐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恭喜你获胜。”
“谢谢。”
“不过,”少女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表情,“你怎么看上去像不怎么开心一样。”
“诶?”御幸微微睁大眼,“看上去是这样吗?”
黑桐点点头,当然御幸一直都是那副似笑非笑非常有余裕的样子,好像取胜对他来说是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使对手是以鸣为中心的稻实。
“取胜我当然开心,尤其在对手是今年的稻实的情况下。”御幸平静地说着,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球场,黑桐觉得他的视线像在看着更远的某些东西,却没有虚化,侧脸显得很坚定,好像已经看中了某个既定的目标。
“可是赢了也代表了西东京区120所学校,下一个目标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说着他回看了黑桐一眼,那个眼神让黑桐一怔。
一般来说在班上穿着校服带着黑框眼镜的御幸,大部分时间气场都很柔和,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但在球场上的御幸总是释放着绝对的存在感,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刚刚那个眼神,让黑桐想到了球场上的御幸一也。
非常引人注目。
御幸又恢复半开玩笑的语调:“倒是阿郁,当初不是也很期待青道取胜吗?”
然而黑桐顶着一张无表情的脸,毫无说服力地说到:“我也很开心啊。”
“你是要去校门口吧,我帮你拿吧。”说着御幸接过她手中的行李,陪她走了一段。
棕少年朝她伸手的时候,黑桐忽然愣了一下。
那个包裹在光中的剪影,让她产生了一股熟悉感,并且这份熟悉刹那间让她脑海中本就混乱的时空更加混乱了起来。
说起来,她也在这个夏天呆得够久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夏天是无尽的,从樱花的绽放到蝉鸣的喧嚣,一直就这么无止境地重复着、重复着……
御幸伸过来的手并不好看。
毕竟常年挥棒,擦过她指尖的手很坚硬,手心里长满了茧,且骨节略有一些粗大。
并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
“怎么了?”
“不,没事,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黑桐摇了摇头。
“说起来,上次你在公车上说的‘空壳的黑桐郁’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找到不是‘空壳’的自己了吗?”有些绕口且意味不明的话,被御幸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好像他说什么都很自然,就算是毒舌也理所应当。
黑桐没想到那么之前的事情,还是在公交车上自言自语的话,御幸仍然记得。她想了一会,答:“现在……”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必要。
毕竟她还在等着她的结局。
然而这时黑桐的手机响了起来,黑桐连忙接了电话,是妈妈开车来接她了。
谈话的气氛被打断,就难以再续起来。黑桐接过行李,朝他简短地道别。
御幸忽然开口说到:“之后的比赛,你来看吗?”
黑桐站在车边,旋即点点头,“嗯,抢得到票的话,据说决赛的票很难买的。”
决赛……
说到这里少年不禁露出个有些自傲的笑容,“绝对打进决赛给你看看,记得提前抢好票。”
说罢转身,手在空中挥了挥。
……
黑桐从没过过这么悠闲的暑假,暑假作业很早就被解决掉了。她已经在翻看来年考试的资料,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来年。
可悠闲的暑假把她不安的情绪渐渐压了下去,黑桐去西宫看了几次比赛,最终青道在决赛惜败给巨摩大藤卷。
放假的时间过得飞快,最近户外去的比较多,黑桐晒黑了一点,妈妈捧着她的脸尖叫,“黑掉的郁酱让妈妈好心痛!”
黑桐捂着疼的耳朵内心一阵无语。
然后她被迫贴了很多张面膜,终于在开学的时候又养回来了一丢丢。
妈妈挑菜一样严肃地对着她的脸蛋挑肥拣瘦,最终还是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这是青道新学期开学第一天。
黑桐倒不是第一次经历开学,但完成任务之后的开学,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莫名有些雀跃,虽然如何填补“空白”的黑桐郁,她还没有想到,毕竟她不是个兴趣广泛的人,但和普通学生差不多,她已经有了想考的大学。
开学第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课间黑桐拎着体操服的袋子去更衣室换衣服,然而楼梯才走了一半,迎面撞上一名中年男性。
这人穿一身西装,疑似老师,但黑桐没在学校见过这人。
那人黑色的眼睛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不禁让黑桐打了个寒颤,她刚要侧身离开时,那人确认一般再次打量她很有辨识度的银色长。
“黑桐?”
他念出了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