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如云海腾空的血雾缓缓向前推进,第一排燕阳铁骑返身数十丈后,并站一列,虎枪又如冲锋前蓄势待,侧竖马旁,第三排铁骑如狂风呼啸,雪海山大氅被这劲风带的前扑,裹在他的身后。双枪舞如梨花落,银霞血蕊。
高处的姬城鸣看的啧啧称奇道:“重骑冲锋以蓄势冲锋为长,最忌讳破阵不力,被阻在阵中,钝刀一下接着一下慢慢磨去披靡锐气,燕阳铁骑偏偏冲阵陷阵都极其擅长,这八千马昊明的嫡系忠义营更能一气接着一气徐徐推阵,骑兵极致,天下魁。”
方笠呵呵一笑,手掌向前轻划,囊括住草原上所有游骑随即一抓道:“匈奴兵力优势之大,燕阳军又能推阵几丈?侧翼的游骑一旦靠着机动性包夹插入双肋,纵然燕阳军在善战,也得眼睁睁看着同军将士一个个倒在不停歇的匈奴马蹄下。”
姬城鸣长舒口气,悠悠道:“多杀几个匈奴蛮子总归是好事。”
方笠轻笑点头,不置可否。
第三轮铁骑又破去匈奴数千后,拔马回头,雪海山一夹马腹,枪尖上仍在滴血的数千燕阳铁骑又动,呈一字浪潮席卷而去,而回马数丈拉开一段距离的第二轮燕阳铁骑则重新排好阵型,后续铁骑填补上阵亡将士的位置侧立虎枪,仿佛没个止境。
被燕阳铁骑这般生生不息似浪花拍岸一轮紧接一轮来回冲锋匈奴游骑已是溃不成军,三轮冲锋下来已经死伤千计,即便战意汹涌气冲斗牛,慑于燕阳铁骑这无声杀伐的攻势,不少匈奴都下意识望着二十丈沙场上铺叠无缝的尸不动声色的隐于骑阵后,天底下除了脑袋外有什么是不能丢的?长生天在这人之常情上也不能怪罪自己不是?侧翼数千匈奴游骑从两旁平原上驱马划出一个百丈弧度,绕至冲阵的燕阳铁骑后方,高丘上的马昊明一提虎枪,扛旗大将甄琅掂量起燕阳义字大旗,一同杀下高丘。
数万匈奴被八千燕阳忠义营竟是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与一般燕阳将士不同,不执虎枪反而握着七尺熟铜棍的李猊大声放笑,嘶吼道:“匈蛮孙子,可敢来试试爷爷这熟铜棍敲在脑门上疼不疼!”
马昊明一只脚踏在马背上,一手握弓,一手搭箭,在疾驰的战马身上身子摇晃,却又稳如磐石,一箭笔直而出,弓弦抖动如蝉翼扑动,将绕道燕阳铁骑身后的一游骑后背贯穿,坠下马去。
数十丈的距离下,无须抬弓仰射,照着匈奴后背开弓便是!如同大雁北归行阵的燕阳铁骑箭如飞蝗,身上连块铁片都没有的匈奴中箭便落马,一波箭雨之后,哀嚎悲呜的声音才小了下来。
被数千匈奴王庭天狼骑挡在身后的车辇旁,传来一声低沉长远的牛角号声。听到这‘天籁之音’的数万匈奴游骑如释重负,缓缓向后退下,直到真正面对这被草原儿郎视为最大敌人的燕阳铁骑时,他们才越觉得昔日来嘴角的轻蔑有多么可笑。
战场上,铁蹄下。匍匐了不下千具匈奴尸,也有被虎枪刺死后还抱着马脖的尸体寻觅落蹄之处,四处张望。雪海山将身前还没毙命的一个匈奴用母枪透胸扎死,冷冷的望着退却的游骑,伸出舌头舔去飞溅在嘴角四周的血珠,更让看着他的匈奴肝胆欲裂,若不是顾忌身后车辇上的神之子,恨不得拔腿便跑。
数千从侧翼包夹的游骑成了弃子,在牛角号响起后,冲阵的燕阳铁骑没有乘机掩杀,反倒与马昊明遥相呼应,反夹住无路可逃的数千游骑,一南一北,几千本想着能够收割掉几颗燕阳铁骑脑袋请功的匈奴游骑连丁点反抗都未能做到,就成了枪下亡魂。
几骑漏网之鱼想绕开前方的燕阳军退回游骑阵,尽被红羽箭射杀殆尽。
一个目睹同族儿郎连弯刀都来不及砍下便被那锋利虎枪穿胸的年轻匈奴死死瞪着雪海山,跟随骑阵缓缓拉开距离退后,那个前日还在与他许下雄心壮志要亲手砍下几颗两脚羊脑袋的兄弟就在雪海山的马蹄下,后胸脊椎旁不断渗血,整件衣衫浸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脑袋深埋在血泊里。
雪海山看着他冷笑出声,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到他面前将他生吞活剥的匈奴儿郎,双手紧握刀柄的手,在抖。
拉开数十丈距离后,数万匈奴游骑从中隔开,马昊明脸色阴沉,单骑迈蹄到雪海山身边。
数百架大汉军制的各样大弩箭车,被赤裸上身的匈奴大汉拉到了燕阳铁骑面前。
这些由九州能工巧匠耗尽心血制造的战场利器,对准了有国门屏障之称的燕阳铁骑。
马昊明咬的牙唇破裂,一言不,只是举起刚刚收下三条匈奴性命的虎枪。
铁骑亦然,肃穆无声,只有沙场上无主战马仰天长嘶的悲唔之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