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解释道:“整个安西四镇驻军原本有五万的,五万兵马分别驻扎于四镇,只是怛罗斯之战后,大唐损失两万余,因为与大食一战,安西元气大伤,南面的吐蕃也开始蠢蠢欲动,所以如今安西剩下的两万余兵马大多驻扎在另外三镇,那三个镇才是防御吐蕃的前沿,龟兹镇便只剩五千兵马了。”
顾青叹了口气,没错,高仙芝的锅。
将士都是好汉,主帅一个糊涂命令却葬送了他们。
难怪与高仙芝第一次见面他便迫不及待打自己一万兵马的主意,看来安西确实有很大的压力。
常忠瞥了一眼对面,轻声道:“副使,咱们今日这个……要不要末将下令冲进去?”
“不用,你们只是来给我壮胆的,不需要任何举动,老实站在这儿。”
顾青说完便往大营内走,韩介等一百名亲卫昂跟在他身后。
常忠从后面拽住了他,急道:“副使不可!对面剑拔弩张,神色不善,副使不可犯险!”
顾青笑了笑:“我是陛下钦封的安西节度副使,他们不敢对我如何的。”
说完顾青果真大摇大摆走进辕门,身后只有一百亲卫。
韩介紧紧挨在他身旁,手一直按在腰侧的剑柄上,身子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拔剑。
顾青却毫无畏惧之色,一直走到辕门内安西军的防御阵前。
一柄长戟已顶住了他的胸膛,顾青甚至能感受到戟尖冰冷的温度,然后他停下脚步,朝那柄长戟的主人笑了笑。
长戟的主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士,防御阵中的一份子,见顾青朝他笑,军士仍面无表情,手上的长戟也没有丝毫撤下的意思,反而更加了几分力气,将顾青顶得更扎实。
顾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安西铁军,不愧是大唐的西面屏障,这才叫军队!
韩介在旁边按剑大喝道:“大胆!安西节度副使顾县侯在此,尔等敢对顾县侯动刀兵,要造反吗?”
防御阵终于出现了少许的慌乱,顶住顾青的那柄长戟也松了劲,悄悄往后撤了几分。
顾青却盯着那名军士,冷声道:“你怂了?”
军士只有二十来岁年纪,跟顾青同龄,闻言默不出声。
顾青忽然一把抓住胸膛前的那柄长戟,戟尖用力地顶住自己,严肃地道:“将领未下令,你却松了劲,就因为对方是节度副使,是县侯,你就怂了?‘令行禁止’懂不懂?”
军士咬了咬牙,终于鼓起了勇气,像个愣头青似的加重了力道。
这时防御阵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命令:“退!”
防御阵轰地一声,动作整齐划一地收起兵器,然后往后退了三步。
顾青眼中的欣赏之色愈浓。
这支安西军,他一定要掌握在手里!
很奇怪,明明是来闹事立威的,此时看到安西军的军容,顾青满肚子的火气不知不觉消了。
一名披甲将领走上前,打量顾青一眼,顾青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块象牙令牌递给他。
将领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还回令牌,躬身抱拳:“末将马璘,拜见节度副使顾侯爷。”
身后的安西军将士纷纷躬身。
“马璘?”顾青喃喃念叨两句,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马璘仍面无表情地道:“是,末将是安西都护府果毅都尉,领龟兹镇驻军。”
顾青嗯了一声,道:“我是来领人的,几个不成器的亲卫与你们起了争执,栽在你们大营了,听说……还有人被打断了腿?”
马璘眼皮直跳,他知道今日惹祸了,惹的祸不小。
“禀副使,大营内的袍泽确实与贵属起了争执,双方都动了手,末将和兄弟们动手时委实不知他们是副使的贵属,所以……”马璘脸色有些难看。
顾青笑道:“莫担心,我不会徇私,也不会公报私仇,简单的以事论事,马将军,麻烦先把我的那几个亲卫交出来吧,先看看伤势,再论是非对错,行不行?”
马璘见顾青一脸温和,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不由松了口气,点头道:“是,末将遵令。”
王贵等五名亲卫被请了出来,顾青仔细端详一番,现几名亲卫伤势不重,大概就是鼻青脸肿的样子,伤势最重的是王贵,他是被人抬出来的,右小腿上用几片木板打了夹板,显然是骨折了,一脸青肿地躺着呻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