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甫并不去理会程大老爷,眼下正是审案的关键时刻,要一鼓作气完成文书。
苏甫的顺天府府尹之职是皇上钦定,一年之中涉及达官显贵的案子不在少数,苏甫靠的就是公私分明,才能在稳稳地坐在这里,皇上夸赞他是“本朝第一府尹”,就连那些老御史也要对他高看一眼。
程大老爷现苏甫依旧板着脸看堂下的案犯,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苏甫沉声道:“你们来京城是为了何事?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重要的问题来了,程大老爷几乎不敢喘息,仔细地听着两个商贾说话。
侯勇道:“山西卫所兵变,朝廷出兵平乱,这时候绑走我们妻室之人出现,他让人放回了我们的妻室,只留了几个孩儿做质子,吩咐我们进京向程家赚一笔银子,这笔银子到了手分出一半给他,他就会将我们的孩儿放回来。”
听到这里苏甫脸上更多了几分威严:“这些都是实情?你们没有说谎?那些鞑靼人没有许给你们好处?只是放了你们的妻室就让你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做事吗?”
侯勇目光闪烁不敢去看苏甫,钱云生被吓得浑身颤抖,顾不得别的结结巴巴地道:“给了,他们给了我们田产、大屋、婢女,将这件事办好,还会有其他赏赐,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京中走一遭,告诉程家赵氏早就失身于我们二人,程家不想我们出去乱说,就给我们一笔银钱,若程家敢对我们不利,还会有人将这话宣扬出去,让程家永远抬不起头。
高门大户哪里敢闹出这种丑事,我以为能就此荣华富贵就答应了下来,到了京城之后我也是倍加小心,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出去小解,看到那鞑靼人偷偷与一个小厮私下里见面,鞑靼人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不会再出差错,这次赵氏必然活不成。”
苏甫道:“你可能认出那小厮的模样?知道他为何人办事?”
钱云生连连点头:“能……能……因为被我撞破,那鞑靼人不得不告诉我,那是袁家的小厮,袁夫人现在是程家的当家夫人,袁家问了我们侮辱赵氏时的细节,还问我们有没有在赵氏身上留下痕迹,有了这些证据才能说服程家拿银子,我们全都说了。”
程翌克制着怒气,等待苏大人向父亲问话,现在惊慌的该是程家和袁家。
苏甫看向衙差:“将人带上来。”
几个人被押上了堂。
苏甫道:“你们能否从他们之中认出那小厮?”
侯勇之前说了假话,现在立功心切,立即指出袁家小厮:“就是他没错,当日我虽然没有听到他与鞑靼人说话,但后来都是他代替袁家问我们话。”
钱云生也跟着颔。
程大老爷看去,那小厮他认得,就是袁家管事的儿子,平日里很得袁家重用,看到这里程大老爷肩膀登时垮下去。
“袁家怎么能做这种事,”程大老爷看向苏甫,“大人定是我那内人害怕正妻位子不稳,嫉妒心起才会用如此手段,她是一时昏了头被鞑靼人利用。”
苏甫惊堂木一拍,面色深沉地看着程大老爷:“这里是顺天府衙不是程家,本官之前询问过你,你说知晓此事,如今又怪在袁家身上,是否一会儿本官审出实情,你又要换说辞?程大人是藐视公堂,还是目无王法?”
程大老爷不敢再说话,他只希望案子查到这里就打住,万万不要再牵连太多,毕竟赵氏后面还有一个山西兵变案,现在又扯出了鞑靼人,一不小心就会马失前蹄。
只要程翌和赵氏能息事宁人,让他将赵氏接回程家养起来,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大老爷刚想到这里,从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他的身影,程大老爷不禁打了个冷颤。
衙门外的袁氏听到里面传出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焦躁和恐惧。
“夫人,”管事妈妈颤声道,“衙门的人来向您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