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觉得心口突然很痛,但是……不能这么容易被打倒啊!
长孙无忌随即干笑道:“臣只是在想,陈正泰为何这样希望能够支持铁勒部呢?我听说铁勒部竟还不懂炼铁,会不会是……陈正泰希望借此机会,和那铁勒部合作做买卖?”
“二郎啊,国家大事不是小事啊,若是因为私欲,而擅自影响国策,那就是大事了。我看在眼里,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李世民终于脸色一变:“你方才说什么?陈正泰骂朕糊涂?他好大的胆子!”
长孙无忌已经感觉,陛下和自己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了,但还是道:“对对对,臣没有听说过,学生骂自己老师的事。这陈正泰想不到竟是骄纵到这样的地步了,要不好好敲打一下,将他贬到地方的州府去……”
李世民随即一脸冷然:“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卖他的钢铁?这事儿……得细细查一查,好了,你也退下吧,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将人想得这样坏。”
长孙无忌唯唯诺诺地应着,虽然挨了一顿骂,不过他知道李二郎这个人,虽然有容人之量,可一旦自己在他心里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那么这种子便会生根芽。
哼,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当初老夫给你寡妇你不要,现在竟是垂涎长乐公主,甚至还坏老夫的大事,今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真以为我长孙无忌,乃是浪得虚名的?
…………
二皮沟里本没有大的寺庙,可因为商旅的需求,因而有人在此承建了一座小寺。
这寺庙虽小,却是五脏俱全,香火也很鼎盛。
此刻,两个蓬头垢面的人正盘膝坐在寺庙不远处,自然,这两个人就是李承乾和薛仁贵了!
李承乾去买了一个陶碗来,拿碗朝地上一磕,这碗便坑坑洼洼了,而后放在泥里搅一搅,再勉强去冲洗一下,随后拿着陶碗搁在了自己的脚边上,在此闲坐了一个多时辰,叮叮当当的便有许多铜钱落到碗里。
薛仁贵埋着脑袋,此时他很伤感,他满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兄长,世上再没有什么日子是比和兄长在一起时快乐了。
李承乾等一个香客投了两文钱之后,口里低声喃喃道:“真小气,这香客一看就是做买卖的人,穿着绫罗绸缎,居然才给两文,这黑了心的东西。”
接着开始心里默数这一个多时辰的进项,接着道:“晚上我带你去吃一顿好的,今日下来,至少有两百多文呢,喂……喂……说话。”
薛仁贵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道:“噢。”
“你好像不开心。”李承乾终于现了。
“我觉得羞耻!”薛仁贵继续埋着头。
“你懂个什么?”李承乾理直气壮地道:“这天下都是我们李家的,我讨一点钱怎么了?”
“我又不偷不抢,凭本事挣得钱,有什么可耻的?”
“再者说了,我又没逢人便说行行好,饿了几天,可怜可怜我。我只坐在此,他们自己送钱上门来的,怪得了我吗?”
薛仁贵懒得听他啰嗦了,他相信这家伙要是愿意,能给自己找到一万个理由。
而李承乾则又在努力地观察着每一个过往的人,记住他们的相貌特征,猜测他们的身份。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孩子哇哇的哭,妇人脸色很不好,李承乾猜测……定是孩子病了,不过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想来这孩子见过了大夫,这病很重,这妇人走路都晃晃悠悠呢,何况她来的是寺庙,可见求医不成,肯定是来求佛祖了。
这样的人……肯定能施舍我不少钱,她希望自己的善举能求得佛祖的保佑。
果然,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过来,竟一下子丢下了十几文钱。
李承乾在这一刻,突然脸有些红,出奇的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个钱的,尤其是听到那怀里孩子的啼哭声,李承乾突然有点想哭了,他想回东宫去,这做寻常百姓实在太惨了。
这时又见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摇着扇子招摇过市,身后几个仆从,这公子哥嘻嘻哈哈的样子,李承乾认识很多这样的公子哥,走路也是这般摇摇晃晃,举着扇子,自命风流的样子。
一看这个模样,李承乾就觉得亲切,因为长孙冲这些人,也是这样的打扮,他们对自己很亲昵,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自己。
可这公子哥走到了李承乾的面前,却是哈哈大笑,而后收了扇子,将扇骨指着李承乾道:“看看这两个乞丐,啊呸,难怪我赛马输了钱,竟是出门撞见了这等晦气的狗东西,来来来,将这两个狗东西打一顿。”
身后的仆从却是犹豫地道:“时候不早了,阿郎还在等着郎君回家呢……”
这公子哥方才厌恶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算你们命好,换做其他时候,非打死你们不可。”
说着,又是一步一摇,带着仆从们匆匆走了。
李承乾:“……”
他本来以为这公子哥很亲切的,像极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平日里他们围绕着自己,众星捧月一般,陪自己骑马,和自己作伴,可哪里想到……在这里……自己竟被这样的人如此侮辱。
李承乾的脸色渐渐冷下来,而后拍了拍薛仁贵:“走,跟我揍人去。”
“不去。”薛仁贵继续一副鸵鸟状,恨不得将脑袋埋起来:“不要理我,我现在只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