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应战,仗虽打赢了,不过是击溃,不是全歼,我六叔现在头大了,正忙着布置各村防守,召集兵马清缴呢。”
“要不要给他派点援军?”
“援军不需要。”
韩平安把信递到他面前,笑道:“我六叔问能不能让你的族人和达瓦部去羌人之前的草场放牧,他说从乌斯库尔山谷到克拉山口那么大地域,不能空无一人。”
苏达素石懒得看信,不假思索地说:“这些事用不着问我,你是叶勒王,你看着安排。”
“达瓦部一定愿意,可把那么大地域交给达瓦部我不太放心。”
“那就让骨思力他们过去,反正是放牧,去哪儿不是放。”
“既然你没意见,明天就让老徐安排。”
苏达素石是真不想管那些事,呵欠连天地说:“差点忘了,乌图木为保命,说他之前的领地有水晶。”
韩平安放下信问:“水晶有啥奇怪的。”
“是水晶矿,矿洞里全是。”
“打磨出来才值点钱,可打磨起来太麻烦,一个手艺不错的工匠一个月估计也做不出一件能卖出去的东西。”
“要不让安弥善去问问那些粟特商人,要是有人愿意开采,跟之前的铜矿一样让他们去采。”
“也行。”
……
与此同时,五弩失毕部大领元金刚并没有像苏达素石说得那般醉生梦死,而是赶到了五咄部,忧心忡忡地跟阿奴师说起部众前几天从叶勒城听到的消息。
“那个小疯子大肆改制,竟把长安的那一套搬过来了。”
“他怎么改的?”
“不设领了,开始大肆设官,除了行军司马之外,在大都督府设判官、推官、巡官和六曹,还设了好几个录事参军。”
阿奴师虽然很意外,但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笑道:“他本就是汉人,好不容易做上大领,自然想学长安的那套做什么别驾。”
元金刚急切地说:“他不只是在白沙城改制。”
阿奴师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四个羁縻州同样如此,不但设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和司士,还设了好多参军,让那些参军兼各城主。
“还城主,叶勒部有几个城?”
“只要有墙的都是城!演渡六个村落,变成了六个城。达漫十一个村庄,变成了十一个城,耀建和达漫同样如此。他之前委派的那些村正,现在都变成了各州的参军兼城主。整个叶勒部现在只剩两个游牧部落领,而且这两个游牧部落他也派了官。”
“换汤不换药,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不是换汤不换药,除了城主之外,他在各城设善农官、游奕官、州兵旅帅和学官,还打算往各城委派道官和医师。从吐蕃捉回来的工匠,也被分派去各城了。听说安弥善正在蛊惑粟特人去各城安家落户,去做坐商。”
“善农者、游奕领我知道,州兵旅帅是做什么的。”
“仿效大唐以前的府兵设置的,由各州的州兵都尉委派,专事召集各自城……其实是各村的百姓在农闲时操练,战时出征,闲时种地,协助游奕小领镇守。”
元金刚顿了顿,强调道:“我们是羁縻部落,按例应依照本俗本风治理,不是大唐经制内的州县,不能开这个先例。”
阿奴师沉吟道:“这些官是他封的,又不是长安封的,只是换个叫法。”
元金刚急切地说:“不只是换个叫法,他把名册都呈上去了,打算请他老丈人帮着奏疏官职,有告身的!”
“这是他的家事,我们不好过问吧。”
“麻扎部被他占了,听说要置演南州,他现在又照长安那一套改制,还打算操练府兵。你想想,麻扎塔塔都死了,他练那么多兵做什么?”
阿奴师被问住了,顿时皱起眉头。
元金刚趁热打铁地说:“他今天能把叶勒部变成经制内的州县,明天安伏延就能让我们改制,没告身不能做领,到时候用谁不用谁,全是他安伏延说了算!”
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不得不防。
阿奴师沉默了片刻,抬头道:“既然是羁縻部落,就得按羁縻部落的规矩行事,这规矩不能坏!要不明天一起去叶勒城找王庆祥,看看王庆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