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用余光往左右瞧了瞧,低声说:“小谢大人年纪小可能不知道,与牛御史同科进士王平和当年是桓王谋逆案的主犯,这个案子牵扯的官员众多,牛御史当初本来就因和王平和关系不错被怀疑,不过因着有老御史做保,又无实证,才将牛御史给保了下来。”
谢云初点头,这个案子过去已经有十多年了,是皇帝刚登基时的事……
“今日,三殿下拿了一副王平和的画,上面有牛御史的题词。”陈公公的声音更低了些,“牛御史的词没有什么问题,写的就是游子远游离乡的惆怅之情,可那幅画……城墙一角种着一株鄂梅,细看……城门旁一角长着一棵歪了的鄂梅,还有几个总角小儿正围着撒尿。”
谢云初顿时就想明白了……
“陛下登基前……是鄂王,桓可指城门,再加上王平和本就涉及谋逆案,偏偏牛御史还在这幅画上题词!”陈公公声音越来越低,“陛下本就想找个由头处置牛御史,今晨早朝之上,牛御史又拿晋朝宣嘉帝信奉道教求长生升仙之事说事,陛下更是恼火!三皇子正好送来这么一幅画,是送到了陛下的心坎儿上!哪怕这幅画……画中没有鄂梅,只要牛御史在王平和的画上题字了,陛下都会追究!”
“所以,奴才才会劝小谢大人千万不要牵扯其中!”陈公公这番话算得上是自真心。
在陈公公看来,谢云初有着大好的前程,犯不着因为一个相处不久的牛御史,给自己将来的仕途埋下隐患。
谢云初身侧拳头收紧,也就是说……牛御史所为大不敬之罪,不过是给皇帝找了一个处置牛御史的借口罢了。
三皇子……
“小谢大人,奴才就先告辞了!”陈公公同谢云初行礼。
谢云初回神还礼:“送公公……”
谢云初转身回了御史台衙门,将刚才从陈公公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御史台诸位御史。
“这……这不就是织罗构陷吗?!”宋绍忠火冒三丈。
“陛下因为大皇子和高贵妃之死,迁怒牛御史,心中早就对牛御史不满,这个时候三皇子送了这么一幅画,是送到了陛下的心上,所以要处置牛御史的是陛下!”于谦超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哪怕织罗,哪怕构陷!”
“这画里出现鄂梅就是指陛下了?这是不是太武断了!”李运满脸的不解。
“诗画之意,全凭观字画之人的猜测!就算是曲解,只要能对皇帝的心意,就可当做证据……”谢云初眉头紧皱,“这不是贪腐案,我们可以搜罗证据力证牛御史清白,这个案子的关键在皇帝!”
御史台的人正着急上火,没有人注意到,谢云初对用的是“皇帝”二字,而非陛下。
“小谢大人,如今你暂代御史中丞,明日便可以参加朝会,能否在朝会上为牛御史求情?”李安然忙问,“或者,我们联名上折子!明日早朝……小谢大人呈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