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37)
跟着四爷一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还有一个更斯文小伙子。
林雨桐听着四爷管这位大姐叫徐大姐,管那小伙子叫胡峰。
因为林有爱和林雨桃都是林家人,四爷带着人直接过来了。虽然是金家的人,但这是人家的工作。如今这事是林家的事,又肯定不止是林家的事。
这事如今在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子人一进家门,门外面人都围满了。杨碗花带着几分吐气扬眉,自己儿子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保国站在门口喊杨碗花,“干什么呢?你就当没你的事了。等着吧,等着你儿子上门问你的话。”
杨碗花吓了一跳,关我什么事?
你当年没跟林有爱接触过?要论起接触,你接触的最多。卢淑琴是不得不跟林有爱有了接触,当年是林有爱主动找的卢淑琴。可你杨碗花可不一样,你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林有爱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碗花低着头蹭蹭蹭的回去了。看热闹的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背后再嘀咕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家今儿都集中在这边,老爷子老太太坐在沙上,林小姑尴尬的陪在边上。小姑夫搬了个板凳坐在角落,等着人家问话。
大房一家坐在餐桌的位置上,围了个团团。
四爷看了一圈,这么多人一起问,这肯定不行。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跟这位徐大姐搭话,“屋子可以用。”
徐大姐朝四爷点点头,“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林雨桐把人请到她的屋子,又搬了凳子过去方便坐,四爷就进出的叫人,最先被叫到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了。
老两口的脸色蜡黄,坐在椅子上很不安。
老太太急切的道,“林有爱不可能是人贩子,她离开的时候脑子都有点问题了。”说着,她像是羞于启齿一样,“就是那种想男人想的癔症了。半夜里还叫旁人的名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屋里藏了人了。”哪怕是金保国的儿子在,她也得厚着脸皮把话说出来,“你们说一个正常的大姑娘,谁还没个脸了?这世上有几个是跟心里放着的人成了夫妻的,大多数不都成不了吗?可又有几个人因为这个脑子都不正常了呢?我就是太惯着她了,从小到大,只要我跟他爸能弄来了,她开口就少有被打回来的时候……”
老头儿气道,“还不是你!整天亲香上来就没够。一天到晚的把你闺女最好,你闺女长的最俊俏这样的话挂在嘴上,她还真当她是了不得人物了……”
徐大姐就听明白了,总的来说,林有爱就是个一直很顺利,被家里捧着长大的自以为是的姑娘,然后暗恋变明恋,结果那个年代的明恋没有修成正果,想来舆论给对方带来的压力也比想象的大。
四爷就插话又问说,“是不是自打男方结婚之后,她这边的婚事倒是处处不顺了?”
是!肯定的呀!任谁知道了她心里想着别人,也不能要她。说了好几个,人家一听是她,都不乐意。她也不是长的多好人有多能干,就是普通的人样一个,再找未必更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好好的小伙子干嘛将就她。说了三两个之后,再叫人介绍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有点毛病的,要么就是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这叫心气高的人怎么受的住?
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她没那脑子当人贩子。这些人我们都当她死了,早些年还找,后来也都不找了。知道找不回来了。她那性子,要是有自由,早跑回来了。”坚定的认为林有爱当年就被拐了,“她这回回来……怕不是想借着能出来的时候给家里报信呢。”
四爷在门口站着,来回叫人,里面说的他也能参与一两句。也因为他看着,林雨桐站在外面也没有被赶走,叫她跟着听了个全场。
可老太太的话,别说人家怎么想了,林雨桐自己都没法认同。如果林有爱是借机出来报信的,半路上没有报信可以理解为有人看着,但跟林雨棉接触了,她有机会的。至少给那一千块里夹一张字条,她林雨棉就算是蠢,也知道求助的。
可她没有!
那么她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人家控制了,她不得不按照人家说的办?但只是出来诱拐人口,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当然了,这会子没人反驳老太太,又问了一些跟林有爱交集比较多的人,或是她有什么朋友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等等,就把人给打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林有强两口子,钱艳群都恨死林有爱了,这不是把棉棉坑了吗?现在棉棉大着个肚子,跟女婿闹的僵的很。自己这边也倒霉呀,自己的亲侄女和侄儿媳妇,这些也丢了呀。她说起林有爱嘴上丝毫不留情,“她心肠毒着呢,错不了的,她一准就是人贩子。公安同志,我闺女是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的。就是想挣点钱过日子。要是知道坑人的买卖,那不能干的。都是把至亲搭进去了,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但这个林雨棉的私心很重,她想独挣这一分钱,因此没有把她大姑回来的消息告知娘家。如果说了,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从两人嘴里得不到别的,林有强只说当年他在家的时候少,并不知情。
他当年去煤矿上给人当临时工去了,混了一段时间以后人家不要了,太会偷懒了。自打从煤矿上回来,他对外的说辞就是身体不好。回来之后结婚了又立马搬出去住了,当年的事他嫌弃丢人,那妹妹他就没管过,见了都不搭理的那种。
但是钱艳群却说了一个人,说之前还特意看了站在门口的四爷一眼,“跟林有爱接触最多的不是卢淑琴,卢淑琴都被林有爱害惨了,躲她都来不及了,被她逼疯了都。但林有爱也没那么脑子……那段时间,她跟杨碗花接触的最多,啥都听杨碗花的。谁知道杨碗花到底跟林有爱说了个啥。”
四爷:“……”绕不过去的大坑,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的!
杨碗花成了重点的被关照对象了。叫林家的人先等着,胡峰去隔壁,把杨碗花叫来了。
四爷就站在院子里,回避了。
杨碗花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从门口路过,可这照壁挡着,也看不进来。这一进来,立马就觉得不一样了。老房子修整一下……原来还能是这样的。
等坐下了,她到底是不敢过分,主要是怕给儿子的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说的是:“我……我真没说啥。我……其实也没啥隐瞒的,我不喜欢我第一任男人,这不是啥丢人的事。我就看上我现在的男人了,那时候他有老婆,我跟林有爱有共同的语言,一块儿说说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胡峰摸摸鼻子,他都替金嗣业难受。
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妈呢。
但是,她显然不是什么也没干。林有爱是个姑娘,没有谈过对象,没有跟别人有过男女关系。可大家都知道她刺激卢淑琴的方式是跟卢淑琴说一些她跟金保国之间那方面的事。一个没经历过的姑娘家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从哪里知道的?
林雨桐心想,这些东西要不是杨碗花告诉林有爱的才见鬼了。
在问到卢淑琴的时候,卢淑琴也确实是说到了这一点,“……早些年,各种的事碰到一块,不能细想。但金保国没有在婚内跟别的女人怎么着……那些事林有爱自然不可能知道。但要是编造……还得编造的能刺激到我,那必然是她说的很多东西叫我觉得很真……尤其是一些习惯和特征就是我前夫的,当时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自然就会接受不了。后来,再想想,确定金保国没跟人胡来,我就猜测……林有爱和杨碗花的关系特别要好。要好到杨碗花把听壁角听来的东西告诉了林有爱,或者就是干脆放林有爱去她家,然后从她家翻到金家,听我们的墙角……”要不然说的不能那么详尽。不那么真的话,她又怎么会被刺激到。
林雨桐都没法听了,卢淑琴这个猜测,八成是真的。
可这些并不能跟拐卖案直接牵扯上关系,再问的深卢淑琴就不知道了。她记忆里那段时间是有些含混的,她的话不足以提供证据。
卢淑琴从里面走出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焦虑。
林有志进去的时间最长,因为他是亲自走街串巷的找过林有爱的,他的每一个寻找的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就像是四爷猜测的那样,林有爱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人带着,她是走不了的。
本地一定有人接触过林有爱。
而四爷在门口听林有志说了半天,然后转过身来,问跟林雨桐站在一起的卢淑琴,“婶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卢淑琴不喜欢杨碗花,但不得不说人家的儿子是长的好。要不是桐桐出息了,她也觉得在人家面前气虚。人家儿子越好,越是证明金保国当年没错。人心里怎么会自在的起来。
可如今事关女儿的前程,她也应承对方的问话,“你问。”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才去看卢淑琴,“当年林叔救了你,林叔在里面说了救你的地方。但是婶子,您能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卢淑琴顿时脸都白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她马上懂了四爷的怀疑,“妈!”她攥紧卢淑琴的手,“妈,人家是怀疑当时你遇到的坏人的事不是巧合。你当时神志不清,要是真有拐子,你难道不是很好的人选。而对方怎么知道你的,你是怎么到了那个地方的……能想起来吗?”
卢淑琴一下子捂住了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可就是抓不住,她不停的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想的,咱不想了。”
四爷就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对,我觉得应该查一下当年咱们这周边附近还有没有走失的人口……像是林有爱这种的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总是有的……包括一些精神不正常的……”
卢淑琴浑身都哆嗦,这两孩子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林有爱其实是想卖了自己的吧。她便是当年被人家给控制了,但也没存好心,甚至诱导人家也来卖自己。
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可却不能往出说的。
她最怕的是林有爱连累了桐桐,因此,她的言辞就把林有爱往蠢人上推,宁愿那个坏人是杨碗花。可桐桐说的这个猜测……可能吗?
应该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气都给泄了,进了屋子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刚才桐桐那一嗓子里面听见了,要当真是这样,这可叫人怎么说。
如果卢淑琴真是被林有爱伙同人贩子骗过去的,那也就是说林有志跟人贩子可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如果林有爱没害卢淑琴,那是不是林有志当年找到的那个人就会是林有爱。她要是被人卖了,那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这样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但以林有爱的性子,她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吗?
是!她干的出来的!
等林有志出来,他的脸都是白的。这种东西再重新捋一遍,是很容易想到那个方向的。他进去陪卢淑琴去了。
这边的问询也暂时结束了,叫他们对外不要多话,暂时留在镇上,这才告辞了。
这些人还有很多细节要问,但林雨桐只关注林有志救卢淑琴的那个地方,等卢淑琴睡熟以后,她找林有志问了,问的特别详细。林有志说倒是说了,可却不叫林雨桐管,“你先回省城,等着人家面试的结果。我陪着你妈,寸步不离。”
正好!林雨桐也想找借口先走,倒不是回省城,她想去‘钓鱼’。
第二天一早,她直奔县城,然后在县城买了那种地摊上买的衣裳,然后直接找了卫生间给换了。至于身上的衣服,用包装了,送到公安局门口叫人转交给四爷保管。
她有她的想法,当年的人贩子肯定不是四下活动的外地人,当年也没那么多外地人。所以,这人必然还是本地的。。至于具体的地方,应该是距离林有志救卢淑琴不远的几个村子。林有志说,当年那个想欺负卢淑琴的人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来去,此人该是个五十上下的人了。这样的人出门打工也没人要的,八成还在家里务农。
她得从这里入手,出了县城,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化妆,反正乱糟糟的弄的跟个流浪的似得。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种审查到底是怎么一个程度,这是个很有弹性的事。如果有两个其他成绩都差不多的人一起站在面前,一个出身根正苗红清清白白,一个的社会关系里明显是有问题的,那被剔除的一定是那个有问题的。
在这种不确定之下,得寻求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参与进来,一方面是希望对案子也帮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审查的时候能多考量一下个人自身的情况。
什么药自己都不怕,多厉害的身手自己也有把握,因此她比别的女警都要合适一些。
她把新买的板鞋故意剐蹭的不像个样子,袖子撕扯开一点,弄的脏兮兮的。头跟个鸡窝似得,手里拎着个树枝,一边走一边敲打路边的树。
路过的人都留意的看两眼,“从哪又跑来一傻子?”
“以前没见过!”
对这种人大家多是置之不理就过去了,只要没有那种暴力倾向,或是动不动砸谁家的玻璃的那种,也没人去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