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如我送你过去,你暂时躲在那里……我还有事在身,还有同伴等着……”
“这荒郊野外,哪里还有什么人?”这姑娘就道,“怕不是找了什么人家去借宿了也未可知,今晚且去歇一晚,明儿一早公子再过来便是了……”
又有一声音更柔媚些的说道,“还有大哥,你一定得陪着奴家。有个男人家在身边,奴家心里安稳。”
这话应该是给那个护院说的。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娇嫩些,“恩公也一起吧,横不能把你一人留这里,奴家也不放心。你要是执意留下,那奴家陪您。奴家不是难为恩公,是奴家笨想着,深秋时节,更深露重的,万一着凉了,岂不耽搁恩公大事?”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然后六人一并走了,脚步越走越远。
等人走远了,补丁小伙子才看四爷,“多谢!”
要是再看不出问题,那真就傻了。有时候就是那样,人在局中,看不分明。
他猜测,不等天亮,怕是接他们的马车就会来。果然,换了俩差役,换了一辆马车,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慢悠悠的过来了。谁都没说话,先上马车再说。上去了,好歹能安稳的睡一觉。马车里宽阔,两人能躺平。这才躺好,马车就动了。晃悠的人都有些犯困了,正要睡着的时候,后面似有似无的传来呼喊声,“等等!等等!是我!”
四爷睁开眼睛,那声音是书生的,他叹了一声,喊住马车,“大哥,人有三急,先停停吧。”
马车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四爷朝远走了几步,躲在树后头。等书生赶上来,上了马车,四爷才返身回来。
书生朝四爷拱手,“谢谢!谢谢兄台!”他追的满头是汉,气喘吁吁,等车动起来了,还留恋的朝后看,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说什么‘红颜枯骨’。
补丁小伙子就问,“另外两个呢?”
“高床软卧,菜丰酒浑,美人恩重,辜负不得呀!”书生一幅唏嘘不已的样子,“不提也罢了!不提也罢!”明显就是个套子,说什么要拿人押着,全是扯淡。不过是美人一哭,当即脑子就热了,闹了这一场荒唐事,心甘情愿的钻了套子,差点误了大事。
这教训够记一辈子了,实在是不足为人道也。
不能说就不说吧,之后一路无话。每日的食宿有人安排,消消停停的,到了第三日,终于是远远的能看见燕京城了。
在城外住一晚,按说第二天一早就能进城。可谁知道半夜来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们就走。天阴沉的,不见星星不见月亮的,怕是要落雨的前奏。这样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朝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四爷能感觉到先是路上颠簸,能行一个时辰左右吧,一直是上坡路。这该是在哪坐山上才是。
果然,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从马车上一下去,就看见下面雾蒙蒙的一片,云仿佛都到了脚下。而朝上,那巍峨的建筑群。马车只能送到这里,这么一会子工夫,后面已经有马车上来了,几个姑娘从这里下车,不知道是哪个州府送上来了。都得从这里徒步进山门。
“不愧是庙学,真仿若天宫一般。”书生难掩兴奋,眼珠子都红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错过了!真该叫那俩蠢蛋看看,错过的到底是什么?他跟着四爷的脚步,嘴上喋喋不休,“真想看看庙学当年的盛况!听人说当年站在半山腰往下看,能看到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得。都是来应大考的!”
四爷却在看这么一个建筑群,这玩意是本朝新建的。当年庙学兴盛的时候就已经落成并使用了。那么这么一个规模的建筑群,是多长时间修建而成的呢?
要知道一个圆明园修成万园之园,那是几代人不停的修建,才修建成的。可圆明园是什么地理位置,这个是什么地理位置?这山峰之上,建筑难度何其高?是怎么做到的?用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建造的。要知道,王朝建立距今也不到就是年的!这修建速度,以现在的展水平,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靠人力人海战干成的?可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劳民伤财了。如果真这般的劳民伤财,那必然是会怨声载道的。哪怕是时间过的再久,坊间也不会没有传闻。但是……这般规模的庙学……关于它的传言甚少。
四爷脚踩在山路上,停马车的地方是很宽阔的一个场子,顺着场子再往上走,就不是坡路了,而是台阶。
坡路这一段,四爷观察了,地上还会有些整齐的刻痕,这是用来增大摩擦力,防止路面打滑的。台阶不是铺上去的,而是山体切割而成的。山里的台阶,一般都是凿出来的台阶,不平整,也比较窄,能过人就行。但这个不是,每一台都不高,也比较宽。在台阶上走两步才能再上另一层台阶。不仅台阶面光滑,而且每一个菱角都平整的很。路边凡是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都有石柱子和密密匝匝的大铁链子当护栏,安全上基本没有问题。
沿着台阶上去,走了一盏茶工夫,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广场上,九根盘龙柱耸立入云,书生也后知后觉的现了,“这东西是怎么立在这儿的。”疑惑完了又赞叹,“怪不得人说庙学里人才济济,惊才绝艳之人比比皆是,之前还有些怀疑,如今再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被牌楼后面的声音吸引了,他扭脸看过去,那边那个宽袍广袖,随意的挽了头,站在那里跟一管事模样的人起争执的姑娘,不是桐桐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