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细细密密,洒在后巷的房舍之间。
茶肆酒铺里都没什么生意,上了年岁的老妪坐在门口,看着面前白衣如雪的公子从积了层雨水的青石路面上走过。
滴滴答答——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了地面,许不令目光停留在远处酒肆窗口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灰色的袍子,头用带束起,看起来并非出身富贵之家,也没有江湖豪侠身上的那股锐气。
但不知为何,许不令总觉得很危险,那是自本能的戒备。感觉就像是太极宫里操着口公鸭嗓的贾公公,整天岣嵝着腰见人三分笑,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地方,却让人自心底的忌惮。
相距不到五十步,距离并不远。
许不令缓步走进酒肆,有小二迎上来招呼。
把伞递给小二后,许不令径直走到了靠窗的酒桌旁,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坐下,看了眼放在桌上锈迹斑斑的铁剑:
“阁下的剑不错。”
中年男子目光放在窗外的烟雨蒙蒙之上,声音平淡:
“一把铁剑,没什么来历。”
许不令单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扣桌案:
“兵器是死的,看握在什么人手上,阁下这剑锋芒太盛,若不是没什么杀意,我都不敢靠这么近。”
中年男子淡淡吸了口气,转过头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许不令倒了一碗酒:
“我叫祝六,满枝她爹,你应该听说过。”
清凉酒液落入碗中,四平八稳,如同静止。
许不令表情微微僵了下,本来还在摆酷装侠客,听见对方的名字后,便升起了几分笑意,抬手扶住酒碗:
“原来是岳父大人,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
祝六眉头紧蹙,倒了一碗酒,把酒壶放在桌面上,上下打量许不令:
“别套近乎,男主外女主内,满枝的婚事你自己找她娘,我管不着。”
许不令站起身来,端起酒壶给祝大剑圣倒酒,笑容亲和:
“有岳父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都是一家人……”
祝六沉默片刻,有些无奈的摇头,抬手扶住酒碗,语气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亲热感:
“叫我祝伯父即可。”
“呵呵……”
许不令斟满了酒,在对面坐下,面带微笑:
“祝伯父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满枝找了你几年,天天念叨来着。”
祝六偏头看着远处小店中那个已经大了两岁的丫头,轻声道:
“就这样走走逛逛挺好,她生来就不是混江湖的料,江湖也没什么好混的。”
许不令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祝六几眼:“祝伯父入江湖,是为了报仇?”
“江湖除了恩怨情仇,还能有什么。当年被逐出家门时,便已经看透了,和满枝他娘归隐山林,本以为能和江湖划清界限,却不曾想朝廷灭了祝家满门,这个血仇自然要报。满枝当年还小,等她长大了才离开,这一走是不死不休,所以不会再见她了……”
祝六平淡诉说完了往事,看向许不令:“今天过来和满枝无关,来找你,谈江湖事,所以别套近乎。”
许不令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祝六则比较直接,伸出了右手:
“把冰花芙蓉佩交出来。”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