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陈默言,早没了起初的从容和淡定,他显得气急败坏。
显然……这位大粮商也已扛不住了,此前为了吸收张家的粮,几大粮商率先出手,调用了大量的真金白银,就是想要稳住市场,继续将他们的粮价推高。
当初调用的资金越多,现如今在这种踩踏的环境之下,伤害也是翻倍的增长。
什么大粮商小粮商,现如今是谁家粮多,便谁死的最惨。以往让人羡慕的人,现如今头上顶着的,只‘冤大头’三字。
这时候,陈默言自然而然再没有了气度,他气急败坏的来,便是希望想要借助自己的商誉,看看能否继续维持粮价。
陈默言一出现,立即人群沸腾。
陈默言随即颐指气使地道:“这粮价,根本不正常,定是有人从中捣鬼,诸公,万不能中了小人奸计,此时,我等理应同舟共济……”
只是……
“陈先生,你们陈家的粮号,是不是也在卖粮?”
陈默言:“……”
“你们陈家在卖,还说什么捣鬼,你自己不也在捣鬼吗?”
陈默言:“……”
其实……陈默言觉得很委屈。
都到这个时候了,赶紧出一点货,止一点损,不是合情合理吗?
可是粮商们却不是这样想的,说粮价还会涨的是你,暗中出货的也是你,现在说什么同舟共济的还是你。
许多人愤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有人掩面嚎啕大哭着道:“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昧了良心啊,东市的王先生和周先生,如今已是上吊了,当初就是信了你们的鬼话。”
陈默言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立即道:“听我说,听我说,这都是……这都是……我便直说了吧,这都是那锦衣卫张百户的奸计,此人奉命抑制粮价,大肆渲染什么红薯,当初……就是他高价卖粮给我们的……”
陈默言所说的话,其实大家事后冷静下来,好好的复盘,其实也未必不能有所察觉。
可现在的问题,对于粮商们而言,一个锦衣卫百户,能直接导致粮价崩溃吗?
有人冷笑道:“我看,定是你们陈家当初推高价格,此后悄悄出货,才酿成此灾。到了现在,你还装什么好人?”
“我完了,我完了……”有人突然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而后以头抢地,显然……这已是精神崩溃了。他额上磕出了血,满面鲜血模糊,歇斯底里地道:“姓陈的,你害我倾家荡产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吴文龙也受此感染,忍不住以泪洗面起来。
陈默言和几个大粮商见势不妙,于是忙是想走。
这时愤怒的人道:“还想走吗?你害死了我们,要往哪里去。”
于是许多人纷纷将他们拦住。
陈默言跺脚道:“这怪不得我,是那张……”
张静一三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已一个拳头直晃晃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陈默言被打得一时眼冒金星,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鼻梁上的疼痛令他眼泪模糊了眼睛,于是弓着身,用手捂脸。
而这时,已是无数拳脚如鼓点一般的落下。
“打死他!”
“打死他!”
吴文龙也在其中,此时他眼睛血红,这个时候,他也想杀人。
似吴文龙这样的人大抵有一个共性,那便是只要为了钱财,他们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也可以不惧任何风险。
若是了大财,自是自己聪明伶俐,是自己慧眼如炬了。
可一旦血本无归,那么自然不是自己愚蠢,不是自己贪婪无度,定是别人的错。
眼下……不是你陈默言几个粮商害死了我们,还能是谁?
人潮涌动。
一时打的昏天暗地,像是一次群体的宣泄,犹如前些日子的暴雨,倾注而下,最后会馆里,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几个粮商毫无还击之力地倒在了血泊里,等到顺天府的差役姗姗来迟,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太惨了。
当初奉命来的时候,是弹压势态,缉拿凶徒,保护良民。
可现在……
好吧……
为的都头大手一挥,捏着自己的鼻子,他受不得这样的血腥:“收尸,收尸了。”
而凶徒……实在太多,已实在管不过来,那吴文龙人等,早已一哄而散。
而事实上,吴文龙大抵已知道自己彻底的完了,李家绝不会饶过他的,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收拾细软,赶紧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