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的,魏忠贤全明白了。
陛下似乎觉得自己生下子嗣无望。
既然生不出儿子,而天启皇帝也不指望自己长生不老,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当然要早做安排,比如……确立东宫。
当然,信王是肯定不可能住在东宫的,他是天启皇帝的兄弟,而不是太子。
可……若是兄终弟及的话,关于未来皇帝的教育是肯定不可能怠慢的,得让他开始慢慢的熟悉一些帝王的事。
这样一来,一旦有事,信王就可以立即和储备的班底迅速接掌天下,以防不测。
而带信王去皇陵,这就是一个讯号了。
只一瞬间,魏忠贤的心思就千回百转,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正处壮年……此事……奴婢以为……”
“人有旦夕祸福,朕又不是神宗先皇帝,指望着能够长生不老,若是朕有不测,国家不至没有长君。”天启皇帝显然也有一些闷闷不乐,绝嗣对于男人而言,本就是难言之隐,而皇帝若是没有子嗣作为继承人,也确实有些对不起祖宗和臣民。
缓了缓,天启皇帝故作洒脱的样子道:“好了,朕并非是立嗣,只是以备不测罢了。”
话是如此说,可魏忠贤心里就是忐忑起来。
天启皇帝过于心善,而一旦让天下人知道,皇帝可能让信王作为储君的人选,那么……那信王的身边,不知有多少人聚集起来呢!
只是天启皇帝的性子,魏忠贤是清楚的,离间这兄弟二人太难了。
而且天启皇帝这样做,也是为了将来做打算,他有他的想法。
过不多时,有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信王殿下觐见。”
天启皇帝微笑道:“叫他进来。”
没多久,那信王朱由检便由宦官引着进来。
朱由检才十六七岁,不过就已显得器宇轩昂了,他穿着蟒袍,先朝天启皇帝行礼,文质彬彬地道:“见过皇兄。”
天启皇帝便上前,看着这个弟弟,自己比朱由检长十岁,因此在天启皇帝眼里,朱由检更多的还是个孩子。
他亲昵地拉住朱由检不肯放手,道:“朕正盼你来呢,今日要去祭祀,你陪朕去,路上也好陪朕说说话。”
朱由检其实早就知道此行的目的,便微笑道:“是。”
天启皇帝和朱由检一道走出殿,天启皇帝道:“你身子瘦弱,该学一些骑射。”
朱由检想了想道:“骑射之道,臣弟不甚喜欢,不过倒是喜欢读书。”
天启皇帝笑了:“喜读什么书?”
朱由检挑了几本书说出来。
天启皇帝懵逼,因为没听说过,估摸都是些冷僻的书籍。便只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道:“弟媳周妃有了身孕是吗?”
朱由检点头:“是,七号那日,臣弟就上了喜报了,现在正在王府里养胎。”
天启皇帝感慨道:“要好生善待,养胎是要紧的事。”
说着,宦官们抬着乘舆过来,天启皇帝上了乘舆,又命人抬来轿子,让朱由检上轿。
一行人,朝着张家而去。
…………
内阁里。
黄立极几个,正将一份份奏疏拟着票拟。
这几日,恩科的事尘埃落定,大家的心也就定了下来。
黄立极正看着一份奏疏呆,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黄立极皱眉,这里可是内阁……乃是天下的中枢所在!
于是他搁下笔,道:“来人。”
此时,一个文吏进来,行礼道:“黄公有何吩咐?”
黄立极脸色阴沉地道:“谁人在喧哗。”
“启禀黄公,待诏房那儿的翰林……”
翰林院有专门的学士和修撰以及编修会入宫当值,他们当值的地方便是待诏房,主要负责的是草拟圣旨,整理文牍。
黄立极略显不满意地道:“好端端的,怎么喧哗了呢?”
文吏先是深深地看了黄立极一眼,而后道:“不久之前,陛下传唤信王殿下入宫,命信王随驾祭祀……”
此言一出……
黄立极本是端起了案牍上的茶盏。
可这茶盏却禁不住震了一下。
里头的茶水便哐当的泼洒了出来。
黄立极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