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们降了吧。”
一旁的家丁哀嚎道。
“降?”朱武哭丧着脸,眼泪已是夺眶而出,悲哀万分地道:“怎么降?他们故意引我们叛乱,就是不想让我们降,就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啊,否则,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呢?”
一旁的家丁颤栗,他们虽然未必明白,但是此时却已彻底的胆寒了。
这家丁六神无主地道:“老爷,那现在该怎么办?”
朱武打马驻在原地,马儿只在凄冷的长街上打转,耳中清晰地听到由城中远及近传来的惨呼声和冲锋时的喊杀声。
抬头一看,便又见那黑乎乎的城楼,城楼上不知藏着多少根火铳。
进亦死,退亦死……
最后他大呼道:“先回府!”
说罢,他飞快地策马,轻车熟路地一路逃至朱家的大宅。
只是在这里,他却再也认不出自己的家了。
只见眼前只剩下断壁残垣,火已灭了。
留下的不过是燃烧后的木炭,坍塌的墙砖,还有无名的尸骸而已。
朱武下马,想着上午还活生生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言笑之人,如今却早已没了影踪。
于是啪嗒一下跪在了地上,随即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此时,却已有一队锦衣卫到了。
那家丁们见有人来,已如惊弓之鸟,再也不理朱武,惊慌失措地跑了个干净。
于是几个锦衣卫上前,有人先将跪地的朱武踹翻,而后道:“取绳索,是个武官。”
不久之后,朱武便被押送至新县千户所。
在这里,张静一已是打马回来。
夜里的战斗很乏味,几乎和虐菜没有任何的分别。
他本来还想出现在战场,激励一下将士,可很快就现,此时自己的作用微乎其微,索性回了千户所。
到了这里,便现锦衣卫们已抓了不少俘虏来。
邓健兴冲冲的样子,他本以为锦衣卫这一次不会有什么功劳,但哪里想到,到处都有漏捡。尤其是那些率先脱离了战场的军将,蹲在各处的街口,简直就是一抓一个准。
“此人乃是朱武。”
朱武一进来,居然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是神枢营副将,他身长五尺二寸,面颊上有一颗大痣,须黄,没错,就是他。”
朱武听到这里,心更凉了。
果然……人家早就将他的底细摸清了。
于是有人兴冲冲地进去向张静一禀告。
张静一在一队人的拥簇下走出来,疾步到了朱武面前,辨认了一二,扬手就给朱武一个耳光。
在张静一眼前的,乃是京营副将,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可这一耳光下去,朱武更显狼狈,他恨恨地看着张静一:“你杀我全家,我与你……”
“不共戴天是吗?”张静一冷笑回应:“我们早就不共戴天了,还需你现在来说?你这狗东西,算什么?不共戴天,也是你能当我面说出来的?不要跟我说下辈子报仇之类的话,你这样的废物,莫说下辈子,便是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也能杀你全家,教你一家老小,鸡犬不留!”
张静一说罢,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用手指点了点朱武的面门:“立即开始着手讯问,他一定还有许多的同党,我要的是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朱武大骂道:“我绝不会开口……我与你不共戴天……”
张静一朝他笑了笑:“你会开口的,杀你个全家,你就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仇隙,所以你不开口,便可以害我吗?这点仇算什么,待会儿,见识了我的手段,那点小仇小怨,你就会忘了个九霄云外了。”
朱武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他胸膛里,燃着一团火,可是……如今,却无处泄。
堂堂副将,虽非位极人臣,却也是朝中有数之人,在全家被杀,尸骨无存的情况之下,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以至于他想要倔强一下,一边一个区区的锦衣校尉,便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老实一点,拉走。”
被拉走的时候,朱武宛如一条死狗。
这时……又陆续有人拉着人来:“左营的游击将军带到了,也是在街口抓的,这些武官,打仗虽是不成,可开溜却总是他们最先,一抓一个准。”
张静一回到了公房,公房里烛火冉冉,珠光映射在他布满血丝的眼里。
张静一忍不住道:“这些狗东西。真是有人不做,非要去做鬼,好端端的荣华富贵享用着多好,竟还勾结姓范的,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邓健在一旁,也陷入深思。
是啊,这些人,不敢说可以和王侯比拟,可至少生活绝对好过了九成九九九九的人,就这样,竟还贪婪,最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邓健道:“我也觉得蹊跷,弄不明白他们。”
张静一只冷冷道:“还能有什么呢?不过是那一句老话而已……肉食者鄙而已。”
张静一说罢,振奋精神:“继续去清理一下,天要亮了,需立即入宫禀报。”
邓健点点头,拱手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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