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大喝一声道:“逃,想逃到哪里去?这营中已被包围了,城中各处要道,统统都有人把守,谁敢逃一步,立杀无赦。”
他中气十足,主要是这一股碾压式的气势,却是吓唬住了所有的人。
李定国随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京城有人作乱,朕特下江南平叛,江南诸卫,副千户及其副千户以上武官统统处死,其余百户、总旗、小旗、士卒人等,念尔等无知,尽赦无罪,所有军卒,一个月之后,可留营或遣散,都时尔等自做计较。凡在营人等,每一旬赐银一两!即日起,由东林军接掌军营,尔等自当听命,不得有误。”
这旨意,没有多少辞藻,也根本不存在任何之乎者也,务求所有人能够准确地理解含义。
李定国说罢,不再多废话,便大喝道:“哪一个是指挥使?”
“……”
李定国又大喝:“谁是指挥使?”
这时终于有人怯弱地道:“指挥使去喝酒了。”
“同知是谁?”
于是无数双眼睛,便看向那方才下令要捉拿李定国的人。
这人脸色一变,心下意识不妙,立即想要大呼,一面要抽出腰间的刀来。
可李定国却是疾步走向了他,不等他抽刀,已直接抬起枪来,对着脑袋便是一枪。
这人的脑袋顿时血浆迸出,而后倒下。
营中的士卒哗然,人人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李定国则是又大喝道:“取东西来。”
几个生员已取出了几个大包裹。
而后,直接将这大包裹摔在了地上。
哗啦啦,无数的碎银便散落在地。
李定国道:“每一旬领银一两,先各自领赏,十日之后,还有!人者有份,自然,谁若是敢不识相,杀!”
这些士卒们见同知顷刻之间便死了,像是杀鸡一般,虽见对方不过区区数十人,却是个个气势害人,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其他的心思?
此时见到了银子,不少人眼前一亮。
这个时代,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官,都不将他们这些丘八当人看的,一旬一两银子,这一个月便是三两,三两一个月,在这个时代,足以养活一家老小了。
而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军户和丘八们而言,这样的待遇,便更是动心。
何况……人家不是还带来了圣旨吗?
于是有人率先上前,口呼:“万岁。”
其余人纷纷上前,一个个丢下了武器,赤手空拳。
小半时辰之后,一群千户和千户以上的武官,则火速的甄别了出来。
李定国这个时候,一点也不费劲,这个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是不会客气什么的。
因而……这营中随即便又传出连续的枪响。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整个南京左卫,就好像什么事再没有生过。
所有的士卒,全部要求回各自的营房休息。
军中的文吏也已被召了来,交上了花名册以及营中的粮饷情况。
…………
啪啪啪……
远处的声音很微弱。
不过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魏国公府里来。
有耳朵尖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于是……有人疑惑地道:“外头是鞭炮声吗?”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有人道出这么一句疑问。
这一下子,让彼此已红了眼的人也一下子变得狐疑起来。
钱谦益也不禁留神起来,道:“这个时候,谁燃放鞭炮?”
魏国公徐弘基的脸色也略有变色。
其他人可能不知内情,他却是最清楚的,这不像是鞭炮声,鞭炮声不是这样的。
重要的是,这声音……似乎是南京左卫那边传出来的……这就更为蹊跷了。
徐弘基脸色一正,立即道:“王衡!”
一个武官带着酒意,匆匆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大汗淋漓:“在。”
“怎么回事?”徐弘基道:“你乃是南京左卫指挥使,今夜左卫里,可有什么布置吗?”
“这……这……”王衡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今夜……今夜无事啊……今夜卑下来喝酒,怎么还会……还会闹出什么事……”
徐弘基目光渐冷,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
王衡不免有点心虚,也隐隐有些心慌,便道:“要不,卑下去查看一下!”
“去,快去!”
王衡便如蒙大赦一般,匆匆要出去。
谁晓得他刚刚出了徐家大门。
刚要大叫:“给我备马。”
昏暗之中,却已有一人猛地窜了出来,只道:“你是谁。”
王衡没有多想,便下意识地怒道:“我乃南京左卫指挥使王……”
啪啪啪啪……
门口十几个生员,一齐开火。
王衡还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登时气绝,倒在了血泊里。
这门口的铳声一起。
里头的人便是傻瓜也知道……可能……要出事了!
一下子的……宅内传出混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