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邵则打了个寒颤,一时之间,竟是目瞪口呆,而后,四顾早已吓成了一团佐贰官还有其他文吏,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便再也不一言了。
很快,马车出城。
天启皇帝坐在车上,眯着眼睛,似在打盹。
不过张静一却知道,天启皇帝并没有睡,而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再往前走,果然道路还是崎岖和难行起来。
这马车不断地颠簸,车中之人已是承受不住。
天启皇帝这时张开了眼,看着张静一,神情认真地道:“你怎么看。”
张静一道:“有一点……”
“说。”
张静一道:“矿区采矿,最重要的是交通,若是交通不便,如何互通有无,又如何将无数的矿产运出去?可是……这里道路崎岖,照理来说……无论如何也要修一条平坦的道路才好。”
天启皇帝点点头,他便再没有做声了。
此后,天启皇帝实在受不了颠簸,所以索性舍弃了车,而是翻身上马。
这一路朝着杂草丛生的方向而去。
直到傍晚,才终于抵达一处荒山野岭的地方。
放眼看去,远处只有稀拉拉的一些年久失修的建筑,似是一个村落,只是这个村落,早就破败了,而附近都是荒地,也没有人开垦出来。
有锦衣卫的校尉直接举起了火把,而后展开了舆图,细细的查看,最后道:“陛下,恩师,这地方便是广平矿业了,没有错。”
他特地的说了一句没有错。
是因为……绝大多数人置身于此,可能都会觉得错了。
天启皇帝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真觉得好像自己置身于深山中的古刹一般。
于是乎,他打马上前,边往前,边认真张望四周。
那‘村落’里,似乎有一些人烟。
天启皇帝抵近了人烟‘稠密’之处,方才下马。
张静一则大手一挥。
百来个生员和校尉便已呼啦啦的率先冲过去。
很快,前头便传出惊呼和喝问的声音。
等到天启皇帝走近了,随即……便听到有人哀嚎道:“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哪一个老爷的地方……”
天启皇帝此时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很快,一人被押了来。
这是一个粗汉,短装打扮,浑身肤色黝黑,此时正如受惊的小鸟一般。
送到了天启皇帝面前时,天启皇帝道:“你叫什么?”
这人却道:“你又是何人?”
于是,一柄火铳抵着他的脑门。
可他并不畏惧。
张静一却是骂道:“拿这个东西吓他有什么用。”
说罢,直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刀便架在了这粗汉的肩头上。
这一下子,这粗汉便吓尿了,口里连忙惊呼:“饶命,饶命,好汉饶命。”
原来这粗汉并不知道火铳是什么玩意,只觉得这玩意短小,自然不会畏惧。
可若是刀就显然不一样了。
“小人叫牛二。”这人惊慌失措地道。
张静一此时得意洋洋,随即道:“这里是广平矿业吗?”
“是,是,这里便是广平矿场。”
“这是矿场?”张静一道:“你这里有多少人?”
“有……有……三十七人……”
“三十七人?”张静一道:“只这三十七人?”
“其实上个月,人还是不少的,这矿上有一千多人……只是后来,渐渐的,就开始开革了人员了。”
“开革?”天启皇帝和张静一对视一眼,这天启皇帝有些绷不住了,亲自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裁撤了人员?为何裁撤,是因为有人寻衅滋事,亦或者……要去其他矿上……”
“不……不知,小人哪里知道这些……”这牛二战战兢兢地接着道:“只是听张家管事的说……说养着这些人,也没什么用处,将账做好就成了,只要账做的好,就能挣大钱,指望咱们这些粗汉子,一日挖下来,也挖不出几斤矿来,更别说,能卖几个钱了。小人其实也不甚懂,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此时可谓是大受震撼。
他忍不住看向张静一,忍不住道:“这是什么个意思?”
张静一看着天启皇帝的反应,心里苦笑。还能是个什么意思?我特么的也大受震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