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河。
混战进行中。
整个派河北岸杀声震天。
南起巢湖,北到鸡鸣山的横亘数十里广袤战场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一条条河流交织的平原上,一座座村庄间,一片片山林间,到处都是激烈的战斗,三十万红巾军横扫向前,淹没入侵他们家园的敌人。
甚至巢湖上还可以看到一艘艘小船,满载着增援的民兵在侧翼登陆。
同样这片战场以北,得到消息的刁民们也在赶来,这里是淮西,本来就是民风相对彪悍的,一次次南北对峙期间,这里全都是血肉搏杀的战场,千年的战争让这里所有遗留下来的百姓,血脉中无不流淌着战士的血,大明开国可就是靠着淮西集团。
“快撤,玛的,当初就不该贪那三十万两银子。”
摆赛焦急地吼叫着。
说话间他还在拼命鞭打自己的战马。
而他手下的骑兵们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其实也没多少,就是五六百骑而已,而且已经跑乱了,根本没有什么阵型可言,至于其他部下,这时候鬼知道都在哪里。这场交战完全把他们打懵了,甚至他们都没来得及列阵,就直接面对了汹涌而来的红巾军和民兵,然后被红巾军骑兵冲击切割,被民兵分割包围,转眼间又开始溃败。
此刻他们狂奔着向前面派河逃亡。
在他们周围是仿佛无穷无尽的民兵,这些端着长矛呐喊着平推而来的民兵同样没有秩序,但只要看到有骑兵,立刻就像疯了一样冲上去……
真的都像疯了。
摆赛从没想过这些刁民可以如此凶悍。
他们就像没看到那些狂奔的战马般直接撞向骑兵,先是鸟铳攒射,然后长矛林撞过去。
无视骑兵的弓箭。
无视骑兵的长矛。
无视骑兵的刀。
就是端着丈八长矛一刻不停向前狂奔。
哪怕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剩下的人却依旧亢奋的吼叫着继续向前。
他们身上没有铠甲,倒是有不少人拿着锅盖之类当盾牌,他们手中也不全是长矛,实际上超过一半就是弄根毛竹之类当竹矛,可他们的悍勇却让这些简陋到极点的东西,此刻成了可怕的武器。迎着骑兵箭雨的他们一往无前,直到撞上那些骑兵,而倒霉的骑兵们则崩溃一样,拼命催动他们的战马逃跑,但却就像踏入泥潭,迅速被这洪流淹没。
然后被一支支长矛刺穿。
就算竹矛无法刺穿他们的铠甲,也一样能把他们撞落马下,然后那些挥舞各种农具的民兵蜂拥而上,转眼间就让原本强悍的骑兵变成一滩血肉。
还有骑兵拼命挥舞着刀试图冲出,但紧接着背后连枷砸落。
还有拿着钐刀的刁民,就像割草般割断马腿,然后等骑兵倒下后顺便收割人头。
宛如挥舞镰刀的死神。
这一刻摆赛和他的部下甚至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些狂化了的刁民们让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感到绝望,他们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战斗,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红色。他们无论向哪里冲都是人山人海,他们无论如何厮杀都是无穷无尽的长矛,甚至一些骑兵都筋疲力尽,在汹涌的人海中绝望嚎叫着,然后同样疯般撞向前,但却只能在长矛上被刺穿。
这一刻的摆赛无比后悔,后悔他当初贪图那三十万两,接下了跟随王应宾南下的活。
当然,关键是他没想过这些刁民如此难搞啊!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愕然搜寻着。
“是达家的人!”
旁边亲兵一指不远处喊道。
那里一队被追杀的骑兵正从树林后面冲出,为的是一个年轻人,边跑边冲他焦急的喊着。
这是甘肃总兵达云的儿子达奇勋。
凉州卫世袭将门,明初就移居到凉州的哈密番人,达云和他一样也是贪图李汶的银子,而且认为他们距离更远,杨丰无论如何也伸手不过去,所以很嚣张的直接派他儿子带兵……
他们这一万骑兵就是这样各家拼凑起来的。
收敛的如麻贵让摆赛这种部将带兵。
这样就算以后杨丰找茬,也算不到麻家头上,摆赛就无所谓了,他一个归顺夷丁又没家族需要考虑。
而嚣张的如达云。
直接让自己儿子带兵。
这样就可以展现他们达家与大明士绅共同进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