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从言哭着说道。
可怜的王之垣真冤枉啊。
不过当时的确就他的身份最高,所以也不能完全说冤枉。
邢玠站在那里一晃,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儿子,紧接着悲号一声,然后虚弱的坐倒在椅子上。
“说清楚,到底出了何事?”
沈鲤喝道。
邢从言赶紧哭着把青州事变说了一遍。
“疯了,这些混账东西都疯了,昆田,节哀,如今还不是哭的时候,王见峰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此事明显是那个杨信煽动,如今山东局势已乱,我等需当机立断,你立刻带兵去济南,先把杨信拿下。我去开封先稳住这边,这个小子歹毒的很啊,还孔孟骑士团,他这是要煽动天下儒生啊,遇上之后不用再管别的,不肯束手就缚就杀,江西那边我来对付!”
沈鲤说道。
他终究还是理智的,这是要动士绅斗士绅啊!
照这样下去,各地那些穷秀才土财主们,随时可以打出同样旗号,然后对着他们这些顶级世家下手。
那才真乱了。
“一切都依潜斋兄。”
邢玠止住哭声说道。
他们俩没注意到,后面王惟俭几个互相看着……
“邢兄先请起,一路辛苦,咱们先去歇息。”
毕自严上前安慰邢从言。
“你先歇息吧!”
邢玠看着的确已经累的快筋疲力尽的儿子说道。
毕自严和王惟俭扶起邢从言,然后还有宋沾,另一个赞画侯执蒲,也就是侯方域他爷爷,四个人一起带着邢从言离开,出去后很快找到邢玠的另一个儿子邢慎言,后者就跟着邢玠在军中,得知自己家被抄,老奶奶被气死后,他哥俩一起哭着去休息了。
毕自严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朝其他几个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四人走到一处房间内。
“都老糊涂了!”
侯执蒲拍案愤然说道。
“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如此浅显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懂?”
王惟俭说道。
“他们自然明白,只不过他们舍不得荣华富贵,以地事秦,献出的只要不是他们的就行,沈家从前年就在卖地,嘴上说为救国破家,实际上却把卖地的银子都拿去做生意了,靠着自己帝师的招牌,连杨逆那里的生意都做,只是可怜那些不明白的,还觉得自己买到了良田,殊不知这些良田本来就保不住的。”
宋沾说道。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然后另一名赞画亓诗教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将一封信放在他们面前……
“张圣鹄的信,山东大半府州县皆已举义,令弟冲阳,鄙邑谭笠石皆已加入孔孟骑士团,目前已经离开济南前往东昌,不出意外这时候已经到了。”
他说道。
“这么快?”
宋沾惊讶的说道。
而毕自严则看着张至的信。
他俩不但是同乡,甚至还是同里,但关系一般,原本历史上张至和亓诗教算是齐党两大巨头,而毕自严却靠近东林党,不过也只是靠近而已,毕竟他也不可能背叛桑梓,张至和亓诗教才是代表山东官员利益的,尤其是后者,万历山东大饥荒的救灾,就是亓诗教利用他身为方从哲走狗的身份促成。
“一路之上无一抵抗,可谓箪食壶浆,那些不想举义的官员,都被地方忠义驱逐,什么叫民心所向,这就是民心所向。”
亓诗教带着激动说道。
毕自严看完信长出一口气……
“吾不及圣鹄远矣!”
他带着由衷的敬意说道。
可怜他哪知道,这封信是张至在杨丰淫威下写出的。
杨大帅当然不可能真来归德,和邢玠一照面那不就成笑话了,既然这样就先把邢玠解决,但不用他自己动手,煽动一下河南士子就行,现在山东算解决,下一个就是河南了,杨大帅的战略与美军差不多,先煽动内乱,然后再打着爱与正义的旗号去行苟且之事。
“那咱们怎么办?邢昆田可是要北上抓他们了!”
侯执蒲焦急的说道。
“圣鹄做的,咱们就做不的了?如今天下讨逆之势已成,河南终不能落人后,山东儒生能以血卫道,难道我河南儒生非圣贤弟子?我去开封,大梁书院诸君子还不至于坐视,你们分头联络紫云等书院,邢昆田要北上围剿孔孟骑士团,那咱们这些孔孟弟子就先把他围剿了。都快些,邢昆田准备妥当至少得五天,只要咱们五天内围了府城,剩下就是振臂一呼了。”
宋沾激动的说道。
“对,就这么干!”
王惟俭激动的说道。
“万一沈潜斋阻挠怎么办,他可是议事会会。”
侯执蒲说道。
“他,他早就老迈昏聩,指望他能带着河南忠义为国讨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到时候他要是敢阻挠,咱们也不是不能学山东忠义对付邢家的,别以为咱们尊奉他就真的怕他,他敢阻挠咱们举义,咱们一样抄他的家,别忘了袁节寰还在诏狱,杨风筠在天之灵也在看着咱们。”
宋沾说道。
好吧,袁可立至今在诏狱关着。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受苦,现在诏狱就是个摆设,连京城锦衣卫都是摆设何况诏狱。
那里的犯人和其他监狱的犯人一样,都被拉到水泥厂砸石头。
杨丰在南京烧水泥,当然也要在京城烧水泥,而且京城原料充足,就是需要足够的人力砸石头,这时候的罪犯都在那里,想来也是个锻炼身体的好去处,估计袁可立出狱后,都能抡着大锤上战场了。
倒是杨镐这时候已经死了,就他那浑身的伤,也不可能活下来,所以他们两位义士的壮举,正在时刻鼓励河南的忠义们。
“对,谁敢阻拦咱们就是奸臣,咱们正好为国锄奸!”
侯执蒲也激动起来。
“走,都快些!”
王惟俭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门,然后河南的忠臣义士们,就这样开始了串联。
他们的后备力量充足。
这时候河南遍地书院,别说是府州,就是各县基本上都能做到平均两个县一座书院,那些年轻的儒生们正在踌躇满志,等待着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