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的人今天很高兴,家家户户都陆续飘起了炊烟。
陈老太太走在村子里,看着那些烟气心中暖洋洋的。
好久没瞧见这样的情形喽,战乱那几年,做梦都梦到生火造饭,让所有人都能吃饱,对他们来说,是件很难做到的事。
即便朝廷下了米粮,大家还是藏着掖着不敢随便吃,生怕有了上顿没下顿,要为以后做打算。
现在都舍得吃稻米饭了。
陈老太太摸了摸潮湿的眼角,哼哼唧唧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就是些好话,让逝去的人不要惦念,恨不得向老天爷也吵吵两句,看看我们过的多好。
“大娘,来我们家吃啊!今天做了稻米饭。”
“大娘,我们家还有野猪肉呢。”
“不吃了,辰丫头做饭了。”陈老太太摇手拒绝,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宋小将军巡营那般有气势。
“大娘,又在查哪家没做饭啊?”
陈咏义的媳妇依在门边上,满脸都是笑容:“放心吧,我看连黑蛋娘都在炖野猪肉。”
陈家村以后有了生计,谁都不怕日子会过不下去。
“大娘,”也有人招手唤她,“我们家做好了饭,您拿回去些,别让良辰忙了,累了一整天也该歇歇。”
陈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她不想让外孙女歇着啊?外孙女看不上稻米饭和鸡蛋了,非要自己在灶房里折腾。
“你们不懂。”陈老太太背着手高深莫测地离开,身后是一片羡艳之声。
“辰丫头是孝顺。”
陈老太太听着心里美滋滋,刻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将那些个话都听得明明白白。
陈老太太带着一肚子欢喜回到家中,刚将头伸进灶房看了看,好心情顿时去了大半,恨不得立即伸手捏着外孙女的耳朵,将外孙女赶出灶房。
看看,这叫啥事,稻米饭都吃出花来了。
稻米饭、油、晒好的肉,家里能用的都被辰丫头拿出来了,这是不准备吃下顿了啊?
稻米饭被擀成了饼,放进锅里煎成金黄色,那香味儿……能飘荡八里地。
小炉子上不知在蒸些什么,一团烟水气包裹之下,肉香扑鼻。
外孙女还在和面,一边忙活一边哼歌。
灶房外蹲了一排小伢子,一个个眼睛都冒着绿光,稍不留神口水就要淌下来。
陈老太太看着黑蛋:“你娘做野猪肉了。”
黑蛋吞咽一口,说的理直气壮:“辰阿姐也做了野猪肉,是用稻米和糯米一起蒸的。”
黑蛋说着双手在面前捧了一把,然后将脸埋进手心狠狠地闻了一下,脸上露出舒服的神情。
“祖母,”黑蛋跟着陈子庚一样称呼陈老太太,“您闻闻,是不是不一样,阿姐做的就是不一样。”
陈老太太还没说话,蹲成一排的孩子们都学着黑蛋的模样大口吸着香气,就连陈子庚也被看馋了,做了与黑蛋相同的动作。
“唉。”陈老太太叹口气,她的外孙女就算是占山为王,八成也有人愿意前来投奔。
饭菜端上了桌,米蒸肉冒着热气,一碗浇了卤子的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