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淑微微抬了抬眉毛:“那为何如今市面上没有这样的书册?大家都看过药理的书,多数都只是文字详述而已,想要寻人画下来,这一幅图要花费多少银钱?又要多少精神去描绘?”
“但凡从太医院出来的书册,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良辰会画药材图,为的是方便百姓们识药、采药,可以边画边拿去给百姓们查看,不必等到详尽成册,就算想要成册,那是后面的事,与眼下的事并不冲突。”
李茹初道:“是这个道理,教民众认药材,总不能时时刻刻去请太医院帮忙画图,而且寻人画又要花费多少银钱?我们左右在家中无事,不如多画一些,将来真的派上用场也算尽了一份心力。”
这可比在家中一匣子、一匣子写诗要强多了。
徐大小姐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让她憋闷不已。她是不知晓,她从小长在京中,好的东西都捧在眼前,有太医不用寻常郎中,有好书不看手抄的杂本,没见过那些乡野村民,自然不知晓这些。
再者这就是多好的事?谁知道有没有用处?至少画这刻板的东西不会被人赞赏,也不能显露才情。
徐大小姐思量的功夫,又有几位小姐上前查看,答应试着照谢良辰的手稿作画。
谢良辰被围在人群中,与众人说说笑笑,嘴角的那抹笑容,让徐大小姐觉得异常刺眼。
“徐大小姐不是也说过,要为八州百姓做些事吗?”严小姐一心在书画上,没有察觉徐大小姐此时的异样,“我们先将八州之地常见的药材画下来,然后托良辰带去八州,总会有用处的。”
徐大小姐平日只觉得严小姐温吞、不通人情世故,如今却觉得严小姐让人生厌,偏偏她现在又不能说“没用”。这凉水泼下来,浇得是她自己。
徐大小姐点头道:“的确是个好法子。”
曹家两位小姐也早就没了声音。
严小姐接着道:“我觉得今天诗会的赢家该是谢大小姐,这样的佳作寻常难及。”
几位小姐都跟着点头,自然也有不少人看着徐大小姐的脸色。
徐大小姐如鲠在喉,却也不自然地点头:“严小姐说的对,的确是辰阿姐拔了头筹。”
李茹初道:“诗会过后,大家都要为八州百姓尽一份心力,不枉费了良辰筹办这场诗会。”
谢良辰看向徐大小姐:“这诗会还要感谢徐大小姐,幸好有徐大小姐帮忙。”
徐大小姐脸上露出些笑容:“辰阿姐客气了。”
徐大小姐话音刚落,严小姐又现了蹊跷,不禁“咦”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严小姐身上,只见严小姐轻轻地掀开纸张:“桌案上垫的是什么?”
谢良辰笑道:“是我们镇州做的毛毡,这毛毡硬实垫在纸张下面更方便书写。我们今天用的蜡笺不会透墨,若是换做寻常的纸张,垫在下面的毛毡还可以吸走纸张上透出的墨迹。”
徐大小姐听到毛毡两个字,心又是一阵乱跳,她想起谢良辰在毛皮铺子里逗留了许多时候。
难不成谢良辰今日除了拿出镇州出的粉蜡纸之外,还要让大家羡慕镇州出的毛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