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宴平、阿娇要出城时,四个核实身份的士兵都笑着喊赵爷、小嫂。
赵宴平神色淡淡,阿娇被喊得又羞又甜,小嫂也是嫂,她喜欢这个称呼。
城门外的官道两侧都种了本地常见的樟树,赵宴平带阿娇走到一棵树下,他面朝城门口站着。
“他们好像都很怕官爷。”阿娇试着攀谈道,“官爷在衙门也像在家里那么严肃吗?”
赵宴平耳垂微动,背对她答道:“我素来如此。”
阿娇心想,难道官爷在知县大人面前也这样?应该不敢吧,知县大人可是县城的父母官,官爷应该也要怕几分的。
从来没有见过官爷露出除冷峻、不悦以外的神色的阿娇,竟然很想看看官爷与知县大人相处的画面。
两人等了一刻多钟,城门口突然过来两辆马车,第一辆是知县官制的马车,第二辆普普通通,乃老百姓所用。
因为去年花月楼的案子,阿娇曾见过一次前任知县,这位谢知县她并未见过,也很少听说。
赵宴平往前面走了两步。
阿娇挎着水壶紧紧跟随。
两辆马车都停了过来。
前面的马车车帘突然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露出一张俊美温润的脸,年轻儒雅,风度翩翩。
阿娇一愣,赵宴平已经拱手行礼道:“小人拜见大人。”
谢郢微笑,目光移向赵宴平身后。
阿娇赶紧也屈膝行礼:“小民拜见大人。”
谢郢乃京城永平侯的庶子,光侯府嫡出、庶出姑娘就有五六个,全都是花容月貌,再加上来侯府做过客的其他闺秀,谢郢也算是见过环肥燕瘦各色美人了,尽管如此,看到一身布衣却如海棠娇艳的阿娇,谢郢还是恍了恍神。
好在只是刹那的功夫,谢郢笑道:“不必多礼,快上车去吧,此去府城路途遥远,耽误了今晚可能进不了城。”
如果不带阿娇,赵宴平骑马便可,现在谢郢居然还特意给他们备了一辆马车,赵宴平更加惭愧:“都因家中老太太固执,给大人添麻烦了。”
谢郢道:“赵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一辆马车算什么,休要客气。”
说完,谢郢放下了帘子。
赵宴平不再耽搁,引着阿娇来到后面的马车前,车夫要将踩脚的马镫递给赵宴平,赵宴平嫌麻烦,也是不想让谢郢多等,一声招呼都没打,双手掐着阿娇的腰往上一送,惊慌失措的阿娇已经站到了车板上。
“进去。”赵宴平催道。
阿娇顾不得其他,立即钻了进去。
赵宴平紧随而入。
车中陈设精致非常,阿娇拘束地坐在侧面的矮座上,腰间还残留着那双大手留下来的触感。回想被官爷轻轻松松举起来的那一幕,阿娇又刺激又震惊,早就看出官爷强壮有力气,没想到竟然魁梧到了这般地步,幸好表哥是个矮小的瘦子,不然那天被表哥压住时,阿娇哪里推得开他。
赵宴平坐好后,才注意到她面带红晕。
马车已经出了,赵宴平低声道:“咱们这种身份,没道理学那大户人家的做派,让大人等咱们。”
阿娇明白,小户也有小户的好,真是那大户人家,她哪有机会随官爷出门?
她转移话题道:“没想到大人这么年轻,看起来与我表哥差不多年纪,可我表哥明年才要第一次尝试院试,大人都已经中举做官了。”
赵宴平点头道:“大人出身名门,聪慧睿智,却不骄不躁一心为百姓做事,着实令人敬佩。”
阿娇轻声道:“方才大人说官爷救过他的命,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进门后都很怕他,今日难得敢多说些话,赵宴平不想打击她的勇气,便简单解释了一遍。
阿娇想象当时官爷一人抵挡十几人的危险,心有余悸道:“官爷肩膀上有条伤疤,是不是就是那时留下的?”
赵宴平默认,脑海里却浮现当日她被老太太逼着替他擦背的情形,她沾了水的手指清清凉凉,落在他身上却激得他全身紧绷,更有一种直钻心底的痒,所以他才斥责她动作太慢,以此为借口撵开了她。
耳边传来她担忧的声音:“刀剑无眼,官爷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
赵宴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他面容冷峻,薄唇紧抿,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阿娇识趣地收回视线,瞥向窗帘之外。
今日是个晴天,天蓝蓝的,很漂亮,远处青山起伏,山间缭绕着水雾,恍如仙境。
阿娇太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不禁看得入神。
赵宴平默默看过来,就见她黛眉舒展,唇角轻扬,似乎很享受这趟府城之旅。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阿娇受惊坐正,一抬眼,看到官爷依然垂眸静坐,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