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游玩都会挑风景好的地方,要么是春花烂漫的山上,要么是清澈的河流溪畔。阿娇挑的是她的三十亩田旁,谷雨时节,正是播种苞谷的时候,阿娇这次出来,既能让孩子们散心,又能瞧瞧家里的佃农播种情况,简直是一举两得。
马车停在地边,赵宴平先下马车,抱了孟昭兄妹俩下来,再扶阿娇。
佃农们都在忙,还没有注意到一家人的到来,阿娇带了风筝,让郭兴、翠娘带孟昭、初锦去放风筝,她与赵宴平沿着地边慢慢走。
三十亩田地一共租给了八户佃农,种子是阿娇买的,交给叶庄头,叶庄头再组织佃农们一起来耕种,确保种子都被种进了地中,谁也别想私吞作为他用。三十亩田地连成一片,大半都种好了,剩下的今天应该也能种完。
叶庄头终于认出了阿娇与赵宴平,擦着汗跑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
“大人、夫人,你们来看地吗?”叶庄头有些紧张地问,担心新主子会不会挑剔他们什么。
阿娇笑道:“也不算,带孩子们出来踏青,顺便过来瞧瞧,你们动作挺快啊,前天才把种子下去。”
主家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叶庄头松了口气,转身给夫妻俩介绍起耕种的情况来。
阿娇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却悄悄瞥向了叶庄头身边的年轻男人,此人约莫二十来岁,长得与叶庄头有些像,高高大大的,五官端正,给人的感觉很老实可靠。
小伙子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头摸了摸脑顶。
叶庄头见了,向阿娇介绍道:“这是我们家老大,叫常胜,你个笨嘴的,还不快给大人夫人行礼?”
叶常胜恭恭敬敬地喊大人、夫人。
阿娇听郭兴说过叶家的情况,家里五口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叶庄头夫妻俩,底下两个儿子,以前叶家的日子穷,后来两个儿子长大能帮家里做事了,一家四个劳力勤勤恳恳的,靠给原来的地主黄氏当庄头还完了所有债务,还自己买了两亩地。
见了叶常胜,阿娇往地里面瞧了瞧,问叶庄头:“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
叶庄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憨笑道:“常青读过几年书,学问不成,但被县城的酒楼看上,去做账房了,家里的活儿我们也能做完,就没叫他。”
阿娇暂且就问了这么多,让父子俩去地里做事。
父子俩一走,赵宴平便问阿娇:“翠娘的婚事,你看上叶家的儿子了?”
阿娇拽着他往远处走了走,小声问:“我本来觉得叶常胜挺不错的,可叶家老二似乎更有出息,能认字还会算账,看叶常胜的样子,当弟弟的模样应该也周正,就是不知道多大了。”
这个好说,赵宴平先陪阿娇来到孩子们这边,再派郭兴去找旁的佃农打听叶家兄弟的情况。
翠娘专心照顾小初锦,压根不知道官爷、夫人在忙着给她物色夫君呢。
稍顷,郭兴跑回来了,赵宴平、阿娇不约而同地走远些,让郭兴过来说。
郭兴微喘着道:“都打听清楚了,叶常胜今年二十三岁,跟叶庄头一样都是敦厚老实之人,之前订过一次亲,后来黄家与施家大闹,庄稼毁了,女方家里怕事,临时悔婚把女儿嫁给了旁人,婚事就耽误了。老二叶常青二十了,脑袋聪明,长得也俊俏,据说他能去酒楼当账房,是因为酒楼家的小姐瞧上他了。”
阿娇一听,立即将叶家老二剔除了出去。
郭兴好奇问:“夫人,您让我打听他们兄弟俩的婚事做何?”
他是翠娘的哥哥,阿娇没打算瞒他,悄悄指了指翠娘。
郭兴错愕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翠娘刚把重新放起来的风筝交给小初锦,因为小初锦力气弱,翠娘想帮她拿着线轴,可小初锦不愿意,扭来扭去躲着翠娘,不想让翠娘帮忙,就在阿娇三人看过去的时候,小初锦突然松了手,那风筝立即被风吹得往更高处一冲,带着线轴跑了。
翠娘想也不想地去追。
可是风筝飞的更快,地里又不平,翠娘一脚绊到,摔在了地上。
阿娇让郭兴快去扶翠娘,她与赵宴平去安慰急哭的女儿。
翠娘拍拍土站了起来,一抬头,就见那风筝还在飞呢,已经到了无法企及的位置,佃农们有的看热闹,有的埋头做活儿,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看她。
翠娘心情不好,瞪了他一眼,瞪完继续盯着远去的风筝。
叶常胜见了,突然扔了手里的锄头,风似的朝风筝追了过去。
翠娘呆住了。
叶庄头也呆住了,回过神来大骂儿子:“常胜你去哪儿!回来给我种地!”
他没瞧见风筝,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跑了,还是在赵大人赵夫人眼皮子底下跑了!
叶庄头想去追儿子,又怕赵大人赵夫人更加不高兴,眼见儿子越跑越远,叶庄头老脸通红,都不敢去看赵大人赵夫人。
阿娇、赵宴平刚刚在哄女儿,听到叶庄头的叫声才抬起头,见叶常胜去追风筝了,夫妻俩都以为年轻人只是想替女儿找回风筝,自然不会生气。
只有郭兴,隐约猜到了叶常胜是想讨好谁。
翠娘还在嫌弃叶常胜:“早不追晚不追,都飞那么远了才去。”
郭兴心情复杂,这个叶常胜,刚刚不去追风筝,该不会一直都在盯着妹妹看吧?
色胚子!一点都不像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