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雁很是不好意思,摇摇头说:“我不饿,我已经吃饱了,哥,你自己吃,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吃过东西呢。”
刘冬雁女扮男装,所以路上就商量好了不能叫杨仙茅少爷,而是叫他哥,而且刘冬雁说话时故意用沙哑的嗓子,她本来年纪就小,还没变嗓,再一沙哑着嗓子,听着倒的确像个少年郎。
杨仙茅不由分说将那小半碗肉汤塞到她手里,说道:“让你喝你就喝,都说了,我的话不听,我就撵你走。”
刘冬雁只好接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那小半碗汤也喝完了。
睡的时候,被子有一股潮湿的霉味,盖在身上很不舒服,刘冬雁坐在铺上,瞧着被子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钻进了被窝,用手捂着鼻子。
杨仙茅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在当船工的时候,跟那些个拉纤的苦力在一起天天睡的盖的就是这样的被子。
但是刘冬雁不一样,他父亲贵为御医,家里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却至少也是小康之家,何曾盖过这样的潮湿又带有霉味的被子呢,但是她父亲获罪之后,被押解千里流放,使得她什么苦都吃了,更不要说盖这样潮湿的带霉味的被子了,甚至经常没有被子盖也一样过来了,对她来说现在也不是问题。只是女孩子家每个月总要来月信,而这两天恰好是来月信的时候,这种时候总是要娇气一些的,因此她把被子盖在身上之后,忍不住还是皱了皱眉。
杨仙茅看到了她的表情,大致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掀开刘冬雁的被子,把衣服盖在她身上,再把被子盖在衣服上,这样隔了一层,就会好一些。
刘冬雁感激的笑了笑,杨仙茅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路上她已经经历很多次了。此刻身上盖着杨仙茅的长袍,闻着他浓郁的男人的气息从衣服上散出来,让刘冬雁心中一阵砰砰乱跳。
此刻已经是三伏天,天气其实十分热了,但是那是在城里面,而此刻他们是在山里,又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特别是刘冬雁身体又来了月信,还要盖那潮湿的带着霉味的被子,实在不舒服,此刻有了杨仙茅的外衣做衬垫,感觉就舒服多了,因此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杨仙茅却一直没有睡着,他每一个晚上总要在睡觉之前回忆一下夏银花的温柔。一旦想起夏银花,他的心就有些颤。
在夏银花上次昏迷之前他还没有这种特别浓郁的感觉,在那一次之后,让他切实感受到要失去夏银花时,他才现自己对夏银花已经投入了太深的感情,而最终又不得不离开她的时候,心中的伤感是久久不能平复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杨仙茅痛下决心,今后再也不动情,否则的话害人害己。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便有人敲门,大声叫着:“起床吃东西,天亮之前出,快点。”
大通铺上的挑夫们骂骂咧咧的,虽然嘴巴上不干不净的埋怨着,但动作确实不敢迟疑了,毕竟东家不高兴工钱拿不到还是自己倒霉,所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有些挑夫怕热,又或者喝了一些烈酒,晚上睡觉是光着身子的。此刻天已经朦朦亮,大致能看清人影,刘冬雁都不敢朝他们看,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穿衣服。
匆匆穿好之后,跟着挑夫们出来,便看见院子里放了几大盘菜汤,几大箩炊饼。挑夫们八人圈,围着一盘菜汤席地而坐开始吃东西。
杨仙茅拉着刘冬雁,在其中一盘青菜旁坐下,拿过一个勺子,舀了一碗青菜汤先递给刘冬雁,然后自己也舀了一碗。从面前的箩筐里取过炊饼,开始吃了起来。
早晨只有青菜汤,但是炊饼是管够的。因为这一天挑的东西都很重,需要挑夫有足够的力气,所以东家倒也不吝啬,炊饼管够吃饱为止,但不能带走,中午该吃的时候自然会有的吃。
这些人围坐在菜盆旁边,大嚼着炊饼,谁也不说话。
杨仙茅咬了两口炊饼,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呐,这个给你。”
杨仙茅回头一看,却是那归管家,手里拿着两个飘着肉香的肉饼,还有一只鸡腿。
杨仙茅不由一愣,瞧着归管家。
管家说道:“有一个担子是最重的,我昨天看你力气不小,那担子就由你来挑。所以你得吃好一点才有力气,快吃吧。”
杨仙茅这才接过了两个肉饼和那只鸡腿,扭头过来,便看见了跟他们一起围坐在这盆菜汤的其他挑夫望向他,眼中带着妒忌。有个挑夫还嘀咕了一声:“看他那身板,真有力气吗?”